梦中沉浮,她又梦到了在幽深海水里困顿挣扎,无法呼吸,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末梢都向她传递着无尽痛楚。她在冷汗淋漓中醒来,睁眼是张茗的脸。

那张脸上显露出些是人才会有的关心来:“怎么了?做噩梦还盗汗?”

萧宵皱眉揉了揉额头,动作之下才发现整个后背湿冷难耐,而脸上也有微汗冰凉如雪。她坐直身体扯了扯后背的衣服,以减少不适。张茗看出她的难受,招呼旁边的小护士去拿他午睡的盖毯来。

“你送来的那个人已经做完手术了。”张茗一转身,在她旁边坐下来,“以后少跟这些人一起,太危险了。”

萧宵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叹了口气:“色令智昏,色令智昏。以后再也不去派对看小姐姐了。”

还不等张茗开口八卦,护士已经将毯子送了过来,张茗随手接过来盖在萧宵身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马上天亮了,要我送你回家吗?”

萧宵有些疲累地笑了一下:“不必了,你下班后就在值班室好好休息吧。我会自己回去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送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张茗一摊手:“那你要去问问住院部的护士了,我可不管这个。”

萧宵点点头气,站起身来,小盖毯一下子掉下她的肩膀,她伸手一扯,将小盖毯披回去:“我先过去看看。”说着,她朝张茗摇了摇手,带了些真心实意,“张老师再见。”

张茗不禁笑出声,也冲她摆了摆手:“萧宵再见。”

这两人在两年前的课堂上相识。一个是主课老师,一个是懵懂学生。名为师生,但总觉得是狐朋狗友的关系更多一些。

张茗身为萧宵的主课老师,对这个聪敏勤奋的学生多有青睐。他看着萧宵,仿佛是在看着从前的自己。有时,他在医院有事需要学生当助手,也多是找萧宵。两人志趣相投,私下里并没有那么多师生拘谨。

前几日,院长找到张茗,说医院过几年要新开个科室,希望他来带领,也希望他在这几年能多多筹备,招揽相应人才。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萧宵,就是不知道,萧宵对血管外科是否有兴趣。只是她现在还没毕业,再加上硕博,少说也还有五六年。要不,还是多关注关注那些研究生吧。

张茗摩摩下巴想。

医院外,东方天际已经泛出幽蓝的光来。不消多久,这片不起眼的光就将化作破晓天光,唤醒整座城市。

萧宵跷着脚问到了蒋天生的病房号,一瘸一拐往十六楼去。电梯口迎面撞上了杨炎。

杨炎一见到她,脸上露出些微说不清的表情来:“萧小姐,老板让我送你回去。”

萧宵踏进电梯的脚步一顿,有些好奇:“全麻这么快就醒了?”

“没有。老板在进手术室前说,让我送你回去。”

萧宵皱起一张小脸疑惑地看着他:“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才来找我?而且,我想先去看看你老板。”

杨炎微微低着头,有些心虚:“我比较担心老板的伤。”

萧宵没去计较,毕竟是人之常情。她按下了电梯,开始安抚起他来:“放心吧。那个张茗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能来主讲理论课的都是大佬。你老板的手术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杨炎听了后点点头,没再说话。

电梯扶摇直上,直达十六层。随着电梯门的再度打开,住院部长长的走廊出现在她眼前。白炽灯的灯光下,长廊地砖泛着冰冷微芒。

病房里的蒋天生还插着呼吸机,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看样子并没有清醒的意思。她看着蒋天生昏迷不醒的样子,带着些不放心的将手指搭上他的脉搏,指尖下,他的脉搏沉而有力,心跳次数也是熟睡中的人该有的。

“从手术室出来多久了?”萧宵将蒋天生的手放下,又将他身下的腰枕重新调了调,重新摆了摆他的睡姿。甚至怕他一直侧睡会压得手麻,又顺手给他按摩手臂。她穿越过来前,她妈妈动过肩袖手术,那时的萧宵也是这样照顾的。

杨炎在旁边看的微愣,总觉得老板和她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多久了?”萧宵转过身来,身体的疲惫使得她的耐心比平时少了许多。

杨炎看了一眼表:“已经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萧宵估算着蒋天生这场手术会采取的麻醉计划用量,想等他醒来。这个人至少也算救过她。可是,身体一阵阵疲惫困意袭来,她觉得还是回家洗洗睡吧。她吩咐杨炎,如果蒋天生醒了,立刻叫护士过来。如果他要求进食,至少要等完全清醒以后。

这一刻的萧宵像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

又等了十几分钟,蒋天生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萧宵决定自己先回去,再不睡可能要猝死。

她再三拒绝了杨炎送她回家的要求,表示自己可以回去。然而杨炎还是不放心,另派了个叫辉仔的小弟送她回家。

回到家后她也懒得洗漱,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