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雪白,此刻双颊正泛着红粉。

然而,面前的少年却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她微微挑眉。

雨后的阳光洒照在他的眼角眉梢,有种高贵的疏离和遥远感。

这一年商寂17岁,就已经生的很高很高。

他整个人逆着光站立,鸦黑的短发柔软且浓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稍长的凤眸乌黑冷清,透着目空一切的凛冽和桀骜。

鼻梁俊挺,肤色冷白。

角度问题,逆光使得自上而下洒落阴翳。

他的眉目较之记忆中的感觉多了几分疏狂的味道,并且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

棠菱面对这样冷淡的气场,本能有些感觉陌生和畏惧,并横生了胆怯和退缩的念头。

可是不会错的,虽然看起来有些凶,但他分明就同记忆中的眉眼五官一模一样!并且名字也对得上,棠菱的退却之心果断消弭。

生怕他又像多年前那样突然就消失了,并且他也不回应她,棠菱以为他忘掉自己了,急的伸手去捉他的手。

“尚尚……”她急切的想证明什么,“尚尚你还记得我吗?!”

-

就在棠菱想伸手去拉他的衣摆时,突然被身后跑过来的母亲一把拽进怀里:“对不起商少爷,菱菱年幼不懂事,请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母亲的嗓音透着几分畏惧,手下的力道叫棠菱吃痛,皱起五官。

商寂模样冷峻,冷然观这场闹剧。

这丫头,瞧着几分眼熟。

他略微思索,啊,想起来了,那天在茶楼之上,就是她吧,望见她在马路边也是这般和异性拉拉扯扯。

如今再见到她身后的那位。

是了——

商寂忽然笑了,原来就是她们母女俩啊。

-

商寂明显认识林诗芸,他眼底的兴味陡然一下子变得浓烈起来,转头再看她怀中的棠菱。

因为被他冷淡的视线觑着,加之母亲的控制,小丫头明显有些胆怯起来。

缩在她母亲怀里,睁着无害无辜的眼睛偷偷看他,娇滴滴的模样,泫然露怯,激动的快要哭了,她问他记不记得他。

记得就有鬼了,她知道那天茶楼上的人是他?追车不成,这会子又想勾搭他?还真是烂的伎俩,商寂内心冷冷讥诮。

下了场雨,雨水冲洗干净地面、绿叶、瓦缝廊檐...周遭的一切,所有的事物都变得崭新,同时也包括一段经年旧久的缘分。

要不是一旁的老管家先生掩唇咳嗽了两声,都快忘了他也在。

“商寂少爷,时间不早了。”他适时打断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故人之间‘久别重逢’,恭敬欠身提醒道。

老管家上了年纪,已经在商家做事四十余年,戴着厚厚的无框圆型眼镜,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体面整齐的白衬衫、黑马甲黑裤子,哪怕在炎炎夏日也依旧显得很庄重。

商寂眼底染着星星点点的傲慢与恣睢,被提醒后懒洋洋的点头示意。确实不早了,要不是这丫头突然冲过来和他‘攀谈’,估摸着这会儿他早就已经到正厅那边了。

他垂下胳膊打算就此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棠菱,她模样小小的,透着一股憨傻劲儿,对他的目光直白得炯炯,贪婪的模样毫不掩饰。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检点,四处勾惹,商寂内心冷冷嘲弄。

可棠菱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意识到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要走了,棠菱顿时感到一阵心慌和着急。

她像是压根不记得刚才被大力拽开的滋味,还想着凑上去和他说说话,哪怕是一两个字也好,这么多年没有见,她真的很想好好报答他。

从前没机会,如今说什么都要好好把握,不会再放他走的。

察觉到女儿的念头,再耽搁下去八成会出事,林诗芸迅速将半个身子已经剥离她怀抱的棠菱重新拉进怀里,并且躬身向管家赔不是:“真是失礼了。”

可棠菱还想挣扎着和商寂多待一会儿,完全没意识到他马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许胡闹。”林诗芸弯腰制止说。

没想到棠菱竟然违背她,还是一心想和商寂说话:“妈妈,尚尚他——”

她这般不听话,林诗芸心里着急,突然厉声朝她吼道:“闭嘴!”

棠菱的手一颤,从未见过这样凶严的母亲,她顿时吓得不再乱动,模样再度变得诺诺讨好起来。

“妈...妈妈……”她轻轻的扯动她的衣摆,小声喃喃着祈求道:“不生气……”快被吓哭了。

本就是撒娇的年纪,又生的这样白皙瘦弱招人怜,被无端这样的祈求着,饶是心再硬的人都难免生出恻隐心。

林诗芸本意是不想叫女儿无端牵扯上什么麻烦,毕竟对方的身份是商家尊崇的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