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命定的结局,谢宁柔在心里长久压抑的愤怒与畏惧,统统化成了她反抗命运的执念,而她朝命运猛踹一脚的第一步就是:不嫁!

于是,经过了朱启行对她的死缠烂打,与她对朱启行的软磨硬泡,最后,两人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请谢宁柔进宫当朱启行的贴身侍女。

——说是侍女,可明里暗里,到底是没人敢使唤谢宁柔的。倘若在无人处,倒是谢宁柔改不了使唤朱启行的习惯,遣他端茶递水,不高兴了,甚至还要往他身上轮上两拳。

被命运推着走,一日日的,她们在混沌中,找寻自己的位置。

“这宫里哪有你能信任的人呀?你跟她们很熟吗?小朱,你可得记住了,永远永远!对你最好的,只有你美丽的小姐——我,谢宁柔!好了,现在,本小姐要纡尊降贵,做你的狗腿子,做你最忠诚的眼线了!没办法,谁让你的命是我救的呢,我也只能护人护到底了!”

谢宁柔十分坦然地拍着胸脯扯谎,瞧着朱启行被哄的满面笑意,她得意洋洋摇了摇小脑袋。

马不停蹄换了身太监服,趁着朱启行还没反应过来,谢宁柔一股脑儿冲了出去,左弯右绕,守进了殿堂入口处。

她想好了,日后若从神仙处预知到了朱启行必须了解的消息,她便胡诌是守在此处时,眼见过哪些人关系密切,恐有勾结,哪些人刚正不阿,独来独往。

谢宁柔静静侯着,她见百官入朝,神色各异,她还没琢磨明白呢,却被一双充满玩味的目光捕捉到了。

谢宁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才后知后觉辨识出那是燕怀瑾,他换了身红衣朝服,头戴簪缨,便掩下了满身的杀气,添了几分诗书雅韵,显得人高大倜傥,鹤势螳形,好不潇洒。

看我干嘛?怎么横在道上不走了?谢宁柔心理瞬间添了几分不爽快,可她生于商贾大家,从小巧舌如簧便罢了,心里念头更是从不往脸上摆的。

她面带几分迟钝娇憨,朝燕怀瑾无辜一笑,见他竟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打趣般,朝自己笑了笑,谢宁柔心里的对策来回翻了几番。

她左右瞧了瞧人潮,又佯装虽顾忌重重,但义无反顾的义勇模样,小蹿几步,扑到了燕怀瑾的身边,她拽着燕怀瑾的袖子,带着几分娇滴滴的憨笑,道:“燕兄!好久不见,可惜此地人多眼杂,不便叙旧,且等来日,我必......”

说着说着,她又贼眉鼠眼地瞧了瞧四下,便踮起脚尖,捂着嘴凑到了燕怀瑾耳边,装模作样动了动唇。

——其实她什么也没说,她心里压根没准备叙旧,她更没想好说什么,不过是打个圆场留条退路,等日后身逢变故,再见风使舵也不迟。

“你说什么?”燕怀瑾转过脑袋狐疑地看着她。他纳闷了,明明能听到四周所有的脚步声,他竟没听到她的声音。

听得到才有鬼。谢宁柔无辜地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余光见后头有人靠近,左右她是想备着主意要走的,便假装被人推了一把。

倒没想到燕怀瑾“义气”,见她踉跄,竟伸出手相扶!

她想躲,又不知怎么才能不露声色,眼见着手臂已经被他抓住了,她心里大急,只觉得膝盖莫名一软,便听“噗通”一声,她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疼,真疼。她的嘴角直接往地底下钻了,眼里更是瞬间冒上水汽,跪在燕怀瑾脚边,她仰起头带着几分幽怨般,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你......”燕怀瑾眼底的笑意显然,他才刚开口,便忍不住笑了声。又被谢宁柔瞧的实在不好意思了,便抬袖挡了挡翘起的嘴角。

谢宁柔一身的反骨又忍不住冒起来了,她甚至来不及劝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更来不及提醒自己他可是未来唯一的赢家,她毫无理智地反锤了燕怀瑾一拳。

拳是出了,可燕怀瑾眼疾手快,反接住了她的小拳头。她娇小柔软的手被他包在手心,她瞪着他的掌,才后知后觉醒悟,不是所有人都是朱启行,愿意被她揍的。

谢宁柔这才清醒几分,她心有不甘地流了两行泪,在旁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之前,她抽回自己的两只胳膊,愤愤然跪伏了下去。

“冲撞了燕大人,奴才该死!”谢宁柔的声音娇柔而无辜,又带着隐隐的哭腔。

燕怀瑾想扯起她,可眼见着四下的目光往这儿看,怕害了她,他只能不动声色轻应了声,转身回去了。

便只剩她一人,突兀地跪着。倒好在这厅里都是些被人跪着伺候管了的人。众人甚至懒得瞧上一眼,便绕开了。

真够丢人的,谢宁扑在地上,好一会热才平息内心的起伏。

见官员们都已入内,她竖起小耳朵,又怕自己离得远听不见里头的议论声,趁无人注意,她又重振旗鼓,不动声色,偷偷起身往殿内踱去。

能入这殿里的,都是消息灵通的,一众侍候的太监,对她的妄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由着她站进了靠里处。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