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醒过神来,低下头掩去眼中莫名的情绪,不好意思得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她明明是嫂子是长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丢脸。

今日甚至让这么多人瞧见了身子,以后还怎样有颜面见人呢?

南韵一想到此,心中便生出浓重的哀戚,忍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

微凉的泪珠砸在贺昭指尖,一点湿意好似初春绵软的雨,他动作一顿。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皇嫂哭什么?”

贺昭慢慢抽回手,双手负在身后,捻着指尖的一点湿意。

南韵睫毛轻颤,泪水簌簌往下落,哭得实在可怜。

泪水将脸上的朱砂洗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一张脸花猫似的,还有几分可爱。

“我清白人家出身,今日却让这么多人瞧见了身子。谁会要一个没清白的女子?倒不如一死干净。”

不等她伤心至极得将这番话说完,却听见贺昭嗤笑一声,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南韵沉默了一瞬,她咬着唇瓣,长睫低垂,神色瞧着似乎更加伤心了。

“你笑我。”

“不是笑你,”

贺昭唇边牵起一抹浅笑,似冰雪初融,南韵看得一怔。

他抽出一方帕子一点点擦净她脸上的血污,“只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帮你。”

南韵并不是很相信这种境况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保住她的名节,但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怯怯的问道:“什么办法?”

“若我那位皇兄在意清白不愿娶你。我倒是并不在意。”

贺昭话音微顿,挑起美人的下巴。

南韵因为他的动作被迫抬起头,无可退避。

那双漆黑的凤眸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能力,“你不如嫁了我。如何?”

南韵被他如此惊人之语,吓得呼吸一滞,那双泪眼呆呆的仰望着他,映出贺昭淡漠的神情。

他让她嫁给他,可皇帝怎么会允许一个曾经与太子定下婚约的女人嫁给另一个皇子。

除非……

他只是想要她做妾。

名节被毁,不配作为太子妃,便被赏给另一个皇子为妾。

这样的事情虽然荒唐,倒也合理。不仅能够占有她,还能够狠狠打一次太子的脸,让太子与她都成为天下的笑话。

人们背后该如何难听的讲她呢?

贺昭捏着她的下巴,漫不经心的用指腹蹭着她的莹白肌肤,似把玩上好的瓷器。南韵的神情愈发惶恐不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化开嫣红。

她瑟缩着想要躲,却被贺昭收紧手指,扣在掌心,动弹不得。

南韵只得红着眼,强忍心头的恐惧,壮着胆子质问他。

“殿,殿下……您是太子的弟弟。这怎么能行呢?”

四周一片厮杀哀嚎之声。

贺昭正对她,将一切血腥挡在身后。

白云层叠,天光昏暗。

他眸光一如天空,难以捉摸阴晴。

“有什么不行?”

“名节……”

贺昭不以为意得一挑眉,“名节?清白?你以为这些汉人才会在意的东西,我族会在乎?”

南韵透过男人恣肆的眼神,好似看见白浪千尺汹涌而至,击打三山。

她泪眼朦胧的咬住唇瓣。

既然贺昭不在乎名节,太子同样的出身,母亲还曾是卑贱的女奴,未必就会在乎清白不清白的。

可她在乎,她不想被万人唾骂,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南韵也没理由放着太子妃不做,在这半路与贺昭发生什么苟且。

被逼失节是一回事,苟合未婚夫的弟弟又是另一回事了。

南韵许久不言,贺昭便一直这么紧盯着她。

她移开目光,颈子微微后仰,弯出完美漂亮的弧度,肩颈绷得极紧,却也极漂亮,像一张拉开的弓,引着人去握。

“殿下,我是太子的妻子。”

她的不愿已写在脸上,她不喜他,畏惧他,甚至不愿看他一眼。

贺昭背对众人,将她揽进怀中,一手握住她的腰肢,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太子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

南韵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贺昭对她会是什么一见倾心,更不觉得她能够迷得贺昭与太子撕破脸。

贺昭这样的人,看着风光霁月,一袭素衣不染纤尘。

实则杀人不眨眼,那双瞧着好似只能执笔的手,却能轻而易举的拉开重弓。

清冷端方的表象下藏着的是最恶劣的性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感情?

南韵想自己在他眼中一定蠢得可笑,才会让他发笑,让他如此轻慢的提出让她为妾的要求,还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