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罗眼睛一亮,“对。昨天听说六皇子也要回京。他们那么多人,肯定有办法走。咱们跟着他就行了。还是小姐聪明。”

拂晴问道:“可是他们会不会也已经走了?毕竟那位六皇子来此应该是有公事在身吧。”

南韵偏过头,下达命令,“那就加快速度赶回去。修世哥哥,让大家都快一些。”

南修世恭敬的应下声。

南韵素手掀开车帘,细风裹着潮气吹进来。

她看着车窗外的空濛雨色,面上神色柔和,心下却是难得惴惴不安,深吸了一口气,掌心已被冷汗打湿了。

这一刻耳边响起的是临行时父亲与祖母的嘱托。

“韵儿,你真不愧是我最出色的女儿。咱们全家这一回都靠你了。”

“你记住了,不仅要好好的伺候太子,还要和皇家打好关系。一个女人只有得了婆家上下的欢心才能活的有尊严。”

六皇子显然对她有敌意,她没把握他还在寺院,更没有把握他会帮她。

可自从踏上这条入京之路起,她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算这位殿下与太子不睦,对她有所刁难。

她这个做嫂嫂的也要想办法获得那位让人望而生畏的六皇子好感,利用他在两个月内抵达京城。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柳罗是个急性子,一路上急得火烧火燎,时不时探头催促车夫。

马车夫也只得快马加鞭。

·

此行贺昭从征乌丹,率命而归,同行者都是跟随多年的亲信。

人人皆知,六皇子与太子势如水火,双方剑拔弩张,朝堂上互相攻讦,已经见过血。

众人料想这位太子妃撞进六皇子的手心,恐怕很难平平安安的走出山寺,没想到这一夜却是相安无事。

太子妃一早离寺,殿下起身竟破天荒主动过问,虽然只是寥寥两三句,但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铁利心事重重,他见周临从禅室中捧着换下的香灰出来,立刻上前拉住他。

“周叔。”

周临被他拉的踉跄了几步,跟着到了寺内的偏殿。

铁利见左右无人,这才放开他。

“哎呦,我说小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用得着这般鬼鬼祟祟的。”

铁利眼含探究,压低声音,“周叔,你说殿下三日前过山便让我们将路挖断。这是为什么?难道殿下早就料到今日……”

周临吓了一跳,连忙打断他,“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乱说。”

话是这么说,周临却想起早上那条殿下换下来的裤子。

他思量着昨日遥遥见到的人影,只觉得那道素淡的倩影仿佛连气质都与殿下有几分说不出的相类。

这二位若能成,倒称得上珠联璧合的一对,比南小姐与粗莽的太子相配多了。

可再怎么说,陛下都已经下了圣旨,那这位南小姐便只能是殿下的皇嫂。

以自家主子的权势与容貌,想要世上什么样的女子都行,可就这一位是万万不可啊。

不不不,旁的男人要说为女色昏头还能理解。可他们殿下怎么可能。

周临想着自家主子一贯冷情的性子,生出个荒唐的猜测。

太子与他家主子年岁相差不大,自幼就处处争锋,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另一个一定是也要抢一抢的。

听说旧日在关外的时候,漠北风俗之中兄弟同妻都是常事。

殿下这莫不是……

周临不由得变了脸色,惊得满头冷汗,“殿下这般年纪,的确是需要赶紧安排个房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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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沉沉的厚重阴云积压在山头,天色昏暗,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雨。

上午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掉头回去只走了一个半时辰便回到了寺庙。

南韵眼睛落在书页上,几次翻动,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自从落雨山寺避雨遇到这位六皇子起,一切都似乎变得尤为不顺利。

柳罗急得心都悬在嗓子眼,掀开车帐,“怎么样?人走了没有?”

车夫满头大汗,他擦了一把脸向外看去,定睛瞧了一眼,激动道:“没走。大小姐,六皇子他们人没走。”

坐在车里的南韵闻言骤然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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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蹦蹦跳跳的跑进来,童音清脆,“殿下,殿下……”

禅室之内极静,昨日摆着棋盘的地方已经堆满了公文。

伏在公文之中的人抬起头,目光落在小童的脸上,眸色一暗,面容一时尤为冰冷。

小童被那双暗沉如同漆黑深渊一样的眼睛,看得满心害怕。

他话堵在了喉咙里,慌张跪下来请罪。

贺昭敛眸,目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