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我不再像以前一样将方破晓当空气,我开始学会欢笑打闹,分享自己喜欢的或不喜欢的,甚至在上课时传起了吐槽老师的小纸条。

我和他的关系日渐亲密,这却让班上一些人看不爽眼了。毕竟,班上不乏喜欢他的女生。

那是在四年级,大课间跑操结束,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也响了。一个女生突然惊叫,说自己钱包不见了,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走到门口的老师关切地问她丢了多少钱,她呜呜地说是379元。

379,对当时的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

某些方面稍显迟钝的我并未反应过来,甚至还有些惋惜那379元。

但其他人却并不像我一般迟钝,班上哗然之后,有几个男生女生突然提起跑操时间中途返回过的我,甚至很确定的说绝对是我拿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很焦急地辩解:“我只是上来放了个……”钥匙而已。

但他们并不听我解释,我话还没说完,几个男生就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将我的桌子推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方破晓也没反应过来。

大概是从未想到对他友好的人会这般对我吧。

随着桌子被推倒,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我辩解的声音被突然出现的钱包死死地卡在喉咙口。

我很确信我没拿过她的钱包,那这个钱包怎么出现在我桌子里面的呢?答案很明确了,我从未想过小学生能有这种心思。

我慌忙看向老师,想告诉老师这不是我拿的,可“老师”才出口就被打断,老师很严肃地让我把钱包还给那个女生,并向她道歉。

其实我早该清楚,比起终日沉闷不愿说话的我,他更喜欢乖巧听话的那个女生。

可不是我拿的,凭什么我要道歉。

周围人开始露出鄙夷的眼神,甚至有人指着我叫“小偷”,那几个“正义使者”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满怀恶意地喊“沅芷是小偷”。

丢钱包的女生也哭着朝我说:“远芷你缺钱可以朝我借,你为什么要偷我钱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不是我拿的,明明我也想解释,可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说呢?哪怕一句,一句也好啊!

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冲出了教室,只想离这远远的。

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废弃公园,有许多高大槐树,我不高兴的时候总喜欢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

今天也是如此。

我以为不会有人找到我,因为这个地方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爸爸妈妈。

但方破晓找过来了,虽然隔了很久,但他找到我了。

我的泪此时已经干了,但并不想搭理树下的声音。我害怕,害怕他也是来劝我道歉的。

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见我不理他,便也爬上树,我下意识的想挪几步,但腿有点麻了,只能看着他坐在了离我不远处的一根粗大枝杈上。

我等他说出让我失望的话,可他只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你在这,我总是看见你往这里跑……”

他扯了半天话,终于没话可扯了,才说今天的事,在我意料之外,他说:“沅沅别难过啦,我知道不是你拿的,我们沅沅才不会干出这种事呢!”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我抽抽噎噎的说:“可是他们都不信我……我明明,明明只是放了个钥匙……”

“他们不相信你没关系的啦,我相信你。”

我睁着一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看他:“你真的相信我吗?”

“我会永远相信你。”他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像是一个承诺。

我伸出来手:“拉钩!”

他笑了,也努力把手够过来,两只同样不太大的手勾在一起,耀眼的日光透过叶缝倾泻而下,眼前风景漫着彩色的微光。

画面定格在记忆中,被小心珍藏。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那天我冲出后,方破晓反应过来,直接踩住了想捡钱包的男生的手,并让老师报警。

他面无表情的说我没碰过这钱包,让警察来查下指纹就知道是谁拿的了。

那个丢钱包的女生一下被吓住了,哭着求别报警,说这钱包是她自己放我桌子里的。

真相大白。

但我那天在到家的时候还是跟妈妈说了这事,想要转学,到最后还是只转了班。

为什么不是转学而是转班?因为方破晓认为转校可能还会碰到这种事,还不如待在原学校,至少这里的学生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事。

但我的成绩还是受到了影响,由年级前五跌到了几百多名,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也变得更加沉默,在学校除了方破晓,几乎不和任何人说哈,哪怕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