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涎江南的美丽和繁华,于是侵略中原。而你,你们,看中我的身份和无所依傍,所以才要挟操控我。所以这个名字取的,一语成谶。”

高启盛终于抬头,认真看了一眼沈清嘉。“知道就好,沈清嘉。”

他转身离去,挥挥手让手下放了她。

沈清嘉望着他的背影,良久,自言自语道:“完颜亮虽然志气很大,但最终死于瓜洲渡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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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沈清嘉都是纠结的。

理智告诉她应该一跑了之。去香港,去美国,去哪儿都行。只要能从国内逃出去,哪怕高启盛把照片登在报纸上,让她身败名裂又能怎么样呢。

高启盛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以为天下人都和他一样,最怕人看不起。他无法想象到,沈清嘉对此有多么的淡漠。

人的名,树的影,看起来最要紧,实际上却是最不要紧的。

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又是好日子。哪怕是在京海,过上个三年五载,谁还会记得,人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要忙。

在无数幽暗的岁月里,沈清嘉早已看淡了这一切。

沈清嘉的出身和当年旧厂街的高家不相上下。她吃过的苦,其实和早年的高启盛很像。

同样的小镇做题家,铆着劲要飞出自己生长的那个杂草丛。

高启盛吃够了那样的苦,所以发了疯再也不要隐忍。但是沈清嘉却是一路忍了下来。

她从小镇里飞出来,飞到大城市,又飞到香港。住鸽子笼,吃清水饭。

香港的街头永远熙熙攘攘,合租的伙伴讶异于她从来都不出去玩。她只是日复一日地出现在学校的办公楼里,带着自己的项目去找教授们聊合作。

最初提案总是不能被看上,她永远是带着笑意承认不足,然后在洗手间里关上门,把眼泪流完。

出来之后,把上个提案放进碎纸机,继续寻找新的提案。下周的同一时间,她又会带着微笑出现在教授门前,继续寻求合作机会。

她像一股源源不断的流水,没有形状,也并不真正在意别人的看法。

直到有一天,教授们发现这个永远微笑的女学生拿出的提案令人眼前一亮,才意识到她已经把自己的出现变成了所有人的习惯。后知后觉中,不由得在心底生出暗暗的敬畏。

流水没有形状,流水没有脾气,但是流水,剪不断,滴水石穿。

沈清嘉自己也记不得,有多少个夜晚被情绪折磨着,无法入眠。

就是在这样细碎的折磨里,在这样永远逃不出去的人生牢笼里,她慢慢生长出无比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她开始不在乎,慢慢变成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她无法控制住自己要留下来和高家缠斗的欲望。

高启盛成功激起了她心底最深的恨意,这样的欺负,如何能忍下来一走了之。

她知道自己正在凝视深渊,这不是一件好事,深渊也会同时吞没她。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她实在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如果说还有帮助的话,那就是高启盛的盲目自大。以为几张毁人声誉的照片就能彻底吓住这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不再有其他的防备和监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清嘉的进展很是顺利。

唐小虎总是在每个月的月底拿来一张需要她签字的文件。所有包含信息的页面都已经被抽掉,只留给她需要签字的那一栏。

而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把那张几乎空白的纸举起来反复看,然后问唐小虎,“就这一张吗?前面的内容我都没有见到,怎么能签字呢。”

唐小虎觉得这个女人莫不是个傻子。他已经吼过很多次,要她不要多问,老实签字。而沈清嘉总会在他下一次到来的时候,宛如失忆一般,问出同样的问题。

于是他只能再摔一个杯子,重新再吼一次。然后在沈清嘉签字之后,夺过文件,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每次在他走后,沈清嘉都会从正对着他们的书架里,拿出一个藏在重重资料背后的摄像头。

他也不知道,沈清嘉每次用他给的卡在建工集团旗下的店里消费,都会和那些他这个总经理都不认识的最基层员工聊天。

沈清嘉聊的内容实在是太鸡毛蒜皮了,没人觉得这样的内容是需要和领导汇报的。

比如,沈清嘉会对着洗碗工嘘寒问暖,觉得洗碗阿姨每天把手泡在冷水里太累了。

“阿姨,您休息一下,我来帮您洗几个吧。您每天这样要洗多久啊?”

阿姨看着眼前这个热情温柔的女人,听说是集团请来的专家,真是平易近人。“不用不用,我们习惯了,每天至少7、8个小时呢。”

“啊?这也太久了,有这么多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