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临溪轻描淡写把张小公子纳彩一事说了一遍,笑道:“亏我大哥有魄力,知道后当即提刀去张家威胁,也是拜他所赐,自那次之后再无人敢上门说媒,恐嫁不出去矣。”

韩维听罢舒一口气,此事惊险无比,尤胜刀剑,“这样大事,你舅母竟敢擅自做主?”

“我在姚府的处境你很难明白,不仆不主,白吃白喝多年,嫌我碍眼多余也是常情。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恐怕我早就没有立足之地。”

夹缝生存寄人篱下,还能长成如此爽朗豁达的性子,真是难得。

二人正聊的尽兴,乔原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你们能有多少话,天都黑了还不回去?”

第二日清早,韩维特意到集市买一截紫檀木,路过一处打金饰的店,里面五六个选钗饰的姑娘吸引了他,他勒马停下,下意识拍拍身上,深吸一口气才敢跨进店中,免得身上看不见的污气恶心到姑娘们。

几个姑娘围着一支金钗嘀嘀咕咕,忽见一个背剑的男子走进来,又惊又诧,纷纷退到两边。

店中的钗饰令韩维眼花缭乱,挑了半天也分不出美丑,转头问旁边的姑娘们:“哪支最好看,也最贵重?”

姑娘们捂嘴轻笑,都围拢过来指着镇店之宝说:“姐妹们都最爱这支。”

他立即让掌柜包在锦盒中,付钱走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回到李先生处,韩维把自己关在房中,照着乔临溪送的金蚕雕刻出一模一样的木蚕,暗自嘲笑送金蚕的人:“礼尚往来,木头换金的,她吃亏了。”

此次回程,乔原吸取来时的教训,买辆舒适宽敞的犊车,可倚可躺。乔临溪钻进去试坐一下,很满意:“像个移动的小屋,连下雨都不怕。”

乔原道:“再舒适也经不住道路颠簸,等你回到郢都浑身还跟散架一样。”

三人一起去辞别李老先生时,才知他前一日就外出做散医了。

乔临溪站在犊车旁无精打采,神情恹恹不肯上车:“兄长,我有点不想回去,不知是这段时间闲散惯了还是怕看见舅母,一想到每日定时给舅母请安,我的心就压抑啊,开心不起来。”

乔原笑道:“舅母能吃你?若不是舅舅不肯放我出去,我早就出来了,你放心,等我当上郎中骑,就有理由离开姚府到外面置办自己的小家院,大点小点无所谓,够我们俩人住就行。”

“那你要好好努力,希望国君见你模样标志,先就录用你。”

乔原:“好哇,借你吉言,以色侍君。”说完两人大笑不止。

韩维牵马站在一侧,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羡慕又觉得有趣。

乔原驾犊车,韩维骑马跟在后面,到了郊外就鲜少看见行人,一路上只有车轱辘单调的吱悠声。

犊车一上一下颠簸前进,乔临溪把头伸出窗外问韩维:“能不能换我骑你的马?”

“不能,你的手臂还不能用力。”

临溪捂着胸口,佯装难受:“我有点想吐。”

她如愿骑在马上,韩维牵着缰绳带路,堪狼一路上兴奋的打头阵,冲到最前端就停在路边等身后慢吞吞的犊车。

临溪问:“我们在哪里分道扬镳?”

“前面一个叫木榕的小镇可通官道,在那里我们稍作休息,你往北我往南。”

田郊是一望无际的麦子,远处一辆牛车在弯曲的小道上缓缓行来,乔临溪望了眼驾车的粗壮汉子,叹道:“你看路上每一个陌生人都有一个我们从未到过的来处,不知他们将去何方?我对你长大的舒窑城很好奇,如果有可能真想去看看。”

“舒窑没有国都热闹。但是人都是一样的,男子不会比郢都的矮小。”

临溪想起几年前问过他舒窑的男子是不是都很矮小,原来这人还记着呢,又笑问:“你还在争这口气?那我再问你,女子是哪里的最漂亮?”

韩维心眼实诚,不懂姑娘家的心思,直言不讳:“我所见的女子中,卢侯爷的孙女海棠姑娘最美。”

“海棠?你和她关系很好?”“我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一个长姐。”

临溪心生羡慕:“她一定是令人不敢近前的清冷美人,又是侯爷的掌上明珠。”真羡慕海棠能和他一起长大。

见她许久没说话,韩维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丝绢帕子递过去:“前日在河边我说送你一样东西,这个给你,可别觉得吃亏。”

临溪打开帕子柔软的四角,正中央卧着一枚紫红的蚕,雕刻的惟妙惟肖:“你刻的?和金蚕一模一样嗳。”

“昨日你没见到我的时间,我都在雕它。做花匠时闲暇时间比较多,雕些玩意打发时间。”

“哦?你怎么又成了花匠?”

韩维笑道:“你就把我当成花匠吧,等我大事做完,我打算就做个花匠。”

“可惜我们相聚时间短暂,不能细听你的从前。木蚕是你用心雕琢,何来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