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云感慨道:“怪不得人常说父爱如山,我没尝过啥滋味,今日领教喽。”

李白垚轻声道:“云帅来送先登营,还是来送我儿?”

张燕云吐出一块啃掉的指甲,笑道:“都送送,礼多人不怪嘛。”

李白垚低声道:“云帅想随先登营出城吗?”

气氛骤然沉寂。

近处传来嘹亮鸟鸣。

张燕云开怀大笑道:“想,怎么不想。天水相连云梦泽,高耸入云英雄山,仙人之地凌霄城,谁不想去看看?可惜前半生只顾着打仗了,无心留恋风景,若是再有机会出城,一定要去看一看。”

李白垚似笑非笑道:“云帅甘心困于囚笼,这是我不曾料到的,其实你若想走出去,无人能拦,待在京城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国公,是否另有所图?”

张燕云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眼神逐渐变得冷冽,慢条斯理说道:“我困在京城,起码有李相一半功劳吧?”

大军快要走出春明门,仅有步卒垫后。

“一多半。”

李白垚直言不讳道:“为解圣人心病,只好将国公圈在京城供养。你若走出去,大宁要么太平,要么大乱,我实在不敢去赌。”

张燕云呢喃道:“当困在囚笼久了,要么变成傻子,要么变成疯子,李相希望我变成哪一种?”

李白垚缓缓摇头,指着心口说道:“我只希望国公和我一样,心中装有大宁。”

张燕云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你的大宁和我的大宁,一样吗?”

一个是出生起便注定挑起琅琊李氏大梁的相门之后,一个是被逐出家门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落魄弃子。

一样吗?

大军已然离开春明门。

李白垚闭口不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