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黑色马靴,长发高束,整个人利落张扬。正当何川有模有样的起式的时候,小院的大门被推开了,何川抻出去的手臂还没收回便看见江自华悠悠的走了进来

“江大人?”何川对于江自华的到来很是疑惑,他觉得两人往后不会再有交集,却不想江自华会自己登门,以至于何川愣神都忘了自己还在扎着马步

“你这扎的也叫马步?”江自华嫌弃的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坐在了院中的躺椅上,许是躺椅对于他来说有点小,何川见他拧起了眉,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要不江大人亲自示范一下?”何川起身,双臂收回展掌自上而下顺了顺气,提前准备一下以免一会儿再让江自华气的上不来气,见他坐下,何川索性也走到小躺椅上坐了下来,这个小躺椅还是前几天他闲来无事去找袁之清,袁之清不在他却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那把躺椅,坐上去吱吱呀呀的作响,想着也是袁之清不要的,扔了也怪可惜的,他便拖回了自己暂住的小院,哐哐当当一个下午,该断的断了,该修的修了,虽然整体小了一大截,但总归是不吱呀响了,他还特意漆上了木蜡油,现在看起来跟新的一样,看着自己的辛苦劳动成果何川很满意,就是袁之清回去之后想晒太阳的时候却找不到陪伴自己多年的那把老伙计了

江自华今日未穿督察卫的官服,一身黑色缎面长袍,一根同样黑色的腰带勾出他的猿背蜂腰,墨发半束,以香檀木簪之,翘着二郎腿。他就随意地坐在那里,却压迫感十足,前提是忽略那张脸的话

“江自华”何川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开了口“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示人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你好像有很多故事,但是我不喜欢有故事的人”

“为什么?”

“因为有故事的人背负的大多不是什么好故事,世人都喜欢把好事往外说,坏事自己背负着”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不喜欢啊,若我喜欢这个人,我们成为朋友的话,我的朋友伤心我也会跟着伤心,可是我又不喜欢伤心”

“自私”

“哈?”何川腾的起身,像只炸了毛的狸子“你真是不可理喻!江大人今天来不会是闲得无聊就水到渠成的找刺来了吧!”

“三日后,赵云志及亲族三百七十六人全部行刑”江自华正色道

何川瞬间熄了火,只低声回了一个“哦”

“赵云志处以观吊桥极刑,你要去看吗?”江自华问道

“什么是观吊桥?听起来还挺文雅,为什么是极刑?”何川不解

“就是将人的双臂和双腿用绳子腾空吊起来,面部朝下,行刑人会依次跨坐在犯人的身上,直到犯人的腰胯断裂,整个人会反方向折叠起来,但这个时候人还没有断气”江自华平静地解释着,何川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一点点叠起来呗,嘶~还不如直接腰斩来的痛快”

“要的就是不让犯人得到痛快”

“你们内心真实阴暗啊,我才不去看!我这么阳光的人可容不得一点阴影!”

“随你”江自华并没有要走的迹象,果然何川又开口了

“亲族三百七十六人里有赵孝双母女吗?”

“有”

“为什么?他们俩都已经死了”

“将尸体拖到刑场上再砍一次头,朝廷是让世人看到谋逆天家的下场,至于犯人在被行刑之前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乎”

“我果然只能做一个平头百姓”

“确实是”江自华难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何川并不高兴

“就是说三天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了是吧?”

“不是”

“为什么?都处决了还留我干什”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是来通知你的”

“你下次说话连起来说吧,行走江湖的话你这样容易挨揍”

江自华轻笑了一声,江湖上能揍他的人他倒真想看看是谁

何川看他笑的不以为意,故作深沉道“年轻人啊,不要太轻狂”上头了还站起来走到江自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湿鞋湿一双,一双不好干,干了还难穿,难穿哎哎哎哎哎”不等他说完江自华兀地起身,面对拔地而起的江自华,何川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又跌坐回了小躺椅中,明明已经修好了的小躺椅又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你这人怎地如此鲁莽!”何川胡乱找了个词编排他

“该说的我都已说完,其余你自定夺吧”

江自华走后,何川在小院中坐了良久,终于他耷拉着脑袋从房中拖出一个小木箱,叮叮当当的又开始修起了他的小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