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下头去。

阿雷就是他的兄长,原本是颖人的骄傲,也是父亲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哪知三年前死在部族争斗之中。

父亲大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阿迅知道,在父亲心目中,阿雷才是最可能成长为英雄的勇士,是最合适的接班人。

但他现在只剩下阿迅这个儿子了。

“你看,你明明生气,却连一句反驳都不敢,哪里像我颖人勇士!”父亲脸上流露失望,“倒和爻人很像。”

“父亲!”阿迅的脸彻底红了,气红的。

拿他和爻人比勇气,真是最大的侮辱!

“总之,我离开的这几天,你好好照料族人,不要被老二所乘。”父亲笑道,“你不是喜欢蒙蒙么?她阿爹只准她嫁给头人的儿子。你好好守家,我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就替你提亲去!”

阿迅一听,脸又红了。

就在这时,外头又下雨了,打在帐篷上噗噗作响。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夸擦一声。

蜗蟾跳出地底,瞧见前方有个小镇,几点灯光在雨中染出柔和的光晕。

董锐打了个呵欠:“你先前说,咱的目的地是哪儿来着?”

“白头岭,据说紧挨着爻国。”刚从地底出来,贺灵川的方向感也不能好,“这是哪儿?”

“走,问问去!”董锐指着小镇,“这都赶路三天了,也不急一晚上。还有,我想吃碗热汤面。”

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两人下地收起蜗蟾,撑起纸伞,进镇子里去了。

这小镇大概有二三百户人家,只有一家小酒馆,门脸儿破旧,布幌子都被雨水黏乎住了。

贺灵川两人走进去,店主正缩着盹,店里能摆五张桌子,却只有一名客人。

生意清淡啊。但这暴雨天,谁没事儿往外跑?

董锐搓着手上前,一拍桌惊醒店家:“先来两碗热汤面!你这还有啥好吃的?”

店主睡眼惺忪:“昨天山中猎户打下一头大鹿…”

“哦?”鹿肉大补啊,董锐很高兴,没想到在镇里的小破店还有野味吃,“给我切两盘鹿肉,要带筋的!”

“爷,我话没说完呢。”店家嘟囔,“鹿肉卖完了,鹿脸都没了,只剩一点鹿血做的米血。来点儿不?”

董锐的肩膀垮下去:“得了,有啥来啥吧。再给我们一壶酒。”

热汤面先上来了,两大碗,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结果一进嘴又辣又酸。

里头没什么码料,蛋花丝儿都快看不见丝了,红萝卜倒是切得像头发丝儿,不得不说店家的刀工好。但胜在酸汤调得不错,杂粮面也挺筋道,还放了些薄荷。

董锐一口面来一口汤,嗦了几下直叹气,舒坦了。

“我托人帮我取一样东西,好确认一个重要情报。”市集有八方来客,当然也有八方消息。有些牧人、旅人只会跟着市集辗转各地。父亲缓缓道,“罗生甲的情报。”

“罗生甲?”阿迅微讶,“那只是传说!”

有关闪金帝国和罗生甲的传说,大概是闪金平原西部流传最广的故事之一。

“坐。”

“知道我为什么来赶这个集?”

阿迅摇头。

他们平时做交易会去专门的马市,很少来赶这种大集。

颖族也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目光。

族长进了个小帐篷,里头的颖人立刻退出去,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阿迅向青梅点头作别,跟着父亲走进帐篷。

故事就是故事,没多少人会当真,孩子们长大就不信了。

“岂有空穴来风?”父亲沉声道,“我暗中查访了好些年,终于拿到这个情报!”

“下回他们再说这种话,你就骂回去!”女孩眨眼,“他们知道个p啊。”

阿迅笑了笑,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看着阿迅坚定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族长没做错!”

阿迅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虽然当时的倒戈确实换来了粮食和物资,但颖人这几年来的境况并没有好转。他们不得不为爻国干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活儿,大仗小仗也打了七八场,族中青壮死伤不少,光抚恤就是沉重的负担。

并且这么一来,周围势力对颖人更增恶感,颖人与邻居们做交易的难度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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