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浩然逐一道来,每一条都惊心动魄。

章居正心头激荡…

全部说完,章居正长长吐出口气:「爷爷也知他会出奇招,但依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大的动作,兵事和民事,爷爷完全赞同他的想法,杂军两千万,不如精兵百万,精兵简政,既减少了钱粮之费,又真正强了边军,水利民生,更是大苍当务之急,水泥神器,全面推广势在必行,但是,税制之改,可是艰难…」

「爷爷先不说难与易,爷爷就说该与不该?」章浩然道。

「自然该改!」章居正道:「大苍五十亿人,财富聚于不到一亿人手中,而这些人几乎全是特权阶层,是不纳税的,所有税收,由本就没有生存之力的民众承担,民为贵,贵在何处?」

「正是!这就是大苍当前税制的死结!这也是大苍国库空虚、国力空虚的关键,有钱之人不纳税,没钱之人朝死里刮!此祸根不除,大苍谈何崛起?」

「此事事关重大,大苍历代先皇,亦颇有几位仁君欲动税制,引发了天下反弹,几位仁君落了个暴君之名,先皇亦因此而被姬商所趁,我等欲改此制,亦是与天下文道、世家为敌,其后果之严重,无与伦比。」

章浩然道:「所以,这件事情是有策略性的,断然不能由陛下直接提出变法,我们需要借鉴陛下今日大殿上的这一曲…」

「你且道来!」章居正心中大震…

章浩然持杯开论,详细说来…

历代变法,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作为一代君王,不可盲目变法,一旦君王主导,他就成为这些利益受损者的眼中盯、肉中刺,直接引发一国动荡。

但是,事情可以曲径通幽。

我们可以站出来,为陛下制造一道防火墙。

什么意思?

比如说,爷爷你,来一场文渊阁论道,讲清当前大苍税制的弊端,明确民为贵的真正含义,同时以圣典为根基,告诉天下人,文人不纳税,本就不是圣殿倡导的,圣殿倡导的始终是民为贵!不是文为贵!圣殿倡导尊重文人,尊重的是文道,而不是让文人凌驾于百姓之上,食民之血汗,特权阶层吸食民脂民膏,本质上就是对圣道的背离!

「说得好!」章居正道:「然后呢?」

「然后,可以预见的是,爷爷你的论道,会有  很多人反对,但是,同样会有很多人赞同,这样一来,矛盾的对立面就出现了,不是出现在特权人士与陛下之间,而是出现在这两个阵营之间!陛下不是矛盾的对立面,他可以站出来,站在江山社稷的角度,站在圣典圣道的角度,作一个调停!」

章居正心头怦怦跳…

他懂了!

变法势在必行,但是,变法过程中,得保护好陛下。

陛下只能是居中调停的人,他不能亲自下场。

唯有这样,矛盾集中爆发之时,战火才会在宫墙之外。

但是,你小子置我这个爷爷于何地?

陛下不适合成为矛盾的焦点,我就适合?

我这站出来,受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受特权人士之针对,你就快活了?你是谁的孙子?

不对啊…

这样的策略你小子是想不出来的!

谁这么烂屁y?逮着我老章朝死里坑?

章居正一下子想通了:「是林苏想的坏点子是吧?」

「咳咳…」章浩然道:「他说了,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很有讲究,得是行得正、坐得直,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真正清流,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让那些有怨有恨无处撒的特权阶层,想抹黑都没办法抹黑,这样的清流,全天下真心找不出来几个…」

章居正脸上的黑线层层消逝,心头阵阵快慰…

孙子这话说的,他很是认同。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是要承受反扑的,这反扑很有技巧性,对方站在大义的角度上说不出道理时,往往会出阴招,比如搜你的黑材料来污你的名声。

一般人谁顶得住全天下无孔不入的搜?

哪怕林苏都是顶不住的!

但是,我老章顶得住!

我三代清流!

我从未以权谋私!

我品行之高洁,连我爹都感动!

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除了我老章,整个大苍找不到第二个!

看到爷爷脸上的风云变幻,章浩然心头又是开心又是紧张,兄弟啊,你出的这个主意,实实在在是将咱们老爷子朝火坑里推,别看他这会儿似乎挺开心的,一会儿想转了,搞不好会对你实施反制,他要是一下子否决了你跟妹子的事情,那我不管…

章居正转了三圈,大腿一拍:「罢罢,老夫算是被这小子再度坑了一回,不过,要坑也不能老夫一人被坑,陈更休想熘!他也得论一场,另外,翰林院的李云飞、贡院的闻起,都给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