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林苏跪下。

两班大臣同时侧目,高台之上,陛下开口:「林爱卿青莲论道辛苦了!」

语气亲和。

林苏回道:「为国而战,不敢言苦。」

陛下道:「说得好,为国而战,不敢言苦,青莲论道,扬我国威,朕心甚慰,有功之人,须予以重奖,林爱卿上前来,领受你之官服官印!」

林苏上前,到得最前方,上面一名太监双手托起金盘,里面是一套四品官服,还有一只崭新的官印,林苏交还原来的五品官印,重新领到了四品官印和官服,跪下磕头谢恩。

陛下和颜悦色:「林爱卿,朕召你入京,就是此事,此事已了,你可退下!」

「是!」林苏躬身而退。

右侧的章居正眼睛勐地睁开,林苏如果就这样退出,显然是最好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一定会有事发生,就在此时。

他眼睛刚刚睁开,就有一人出列,正是民部尚书高格林。

「且慢!」

两个字出口,林苏停下了,果然来了!

陛下不愿意亲自发难,他只会当一个施恩之君,跟林苏当面锣对面鼓战斗的人,自然另有其人。

高格林向上方鞠躬:「陛下,前日海宁江务司一场惨桉,疑点重重,微臣想问林大人几句话,还望陛下恩准。」

陛下微微沉吟:「海宁江务司之事,事关重大,两位爱卿交流交流也好。」

「谢陛下!」高格林转向林苏:「林大人,前日你突巡海宁江务司,不知是何起因?」

林苏道:「下官青莲论道刚刚返回,就听闻一件让人毛骨悚然之大事,所以才决定巡视江务司。」

毛骨悚然之大事?

满殿朝官同时一震…

「何种大事?」

林苏道:「江务司在都司杜荃的带领之下,欲毁掉海宁北段江堤,此江堤乃是海宁四十里江滩真正的防护关键,一旦毁掉,今年雨季,江堤必毁,海宁江滩三十万百姓,命如危卵,

涉及三十万条性命之大事,岂是儿戏?下官万万不敢轻视!」

「竟有此事?」一声大喝来自右侧,正是章居正。

这声音严肃至极。

满殿朝臣也是议论纷纷。

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今日高格林突然出列,剑指林苏,是向林苏发难,但没有人能料到,林苏一开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矛头直指江务司,欲害三十万人性命,这指控一旦证实,高格林不死也得蜕层皮。

「回章大人的话!」林苏转向章居正:「此事千真万确,江务司毁堤,百姓护堤,海宁杨知府还带人与江务司对峙,数十万双眼睛亲眼见证,如何作假?而且江务司做下此等恶事,还将罪名推向上峰,说是上峰授意,下官正想问一问高尚书,你家女婿所做之事,是否真是你之授意?」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如刀,牢牢锁定高格林。

章居正也霍然回头,盯着高格林。

高格林脸色一沉:「胡说八道,官场之上,何来翁婿?他之所为,与老夫何干?」

虽然强行将杜荃与自己解套,将自己摘将出来,但他的一口气也泄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问下去。

冷场了。

赵勋一步踏出:「传言近日经过海宁段的长江航运,屡屡翻船,死伤无数,江务司也曾四处查访,有术士云,这是妖法作崇,兴许杜大人一时情急,才将矛头直指水泥江堤,虽有操之过急之嫌,却也是为了航运平安,其情可恕。」

他这句话,一下子将节奏又带偏了,带到了水泥是妖法这个死结之上。

说它是死结,是因为这是陛下的判定,朝堂敢下水泥禁令,后面自然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章居正心头格蹬一下,提了起来,他担心林苏陷入这个陷阱。

林苏道:「赵大人,你说海宁段长江航运,屡屡翻船,却不知何年何月?船归谁所有?具体伤亡几何?」

赵勋一怔:「航运之事,老夫如何说得清楚?」

林苏道:「你说不清楚可以不开口,开口就需有理有据!请赵大人记住,这里是金殿,你面对的是陛下!编造谎言、以讹传讹,误导陛下可是欺君!」

「你…」赵勋大怒。

林苏手微微一抬:「赵大人,你说不清楚的事情,下官可以说清楚!元佑十七年,海宁段发生航运事故32起,死伤325人;元佑十八年,38起,死伤482人…江堤改造之前的十年间,每年平均发生事故34起,平均每年死亡312人,而江堤改造之后,一年半时间,海宁四十里水面,无一起航运事故!何故?建造江堤之时,海宁捞起了江中大石、烂木、树根,疏通、整治了河道!说长江海宁段航运近日屡屡翻船者,不知是无知还是眼瞎,亦或是别有用心!」

赵勋脸上黑线横流,堂堂左大夫,二品大员,被林苏当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