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玄菟城下,烽烟再起,金戈铁马声声不绝……

……

走到高高的城墙之上,桓欷一身戎甲,立于角楼正中,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被固定机簧的守城巨弩,眼神顺着闪耀着厉芒的长矛大弩箭,瞄向城郭以外的万里旷野,以及旷野之外那些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的北渝营寨。

“将军,看这架势……恐怕渝军明日便会攻城。”南霁云抬手遥指城外,开口说道。

桓欷不动声色。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弟兄,跟着大王刀口舔血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帮虾兵蟹将,就给你吓成这个样子了!如此怯懦,你还是我靖北军引以为傲的敢死之士么?!”

一代名将的语气,浑厚如金钟,铿锵如战鼓。

“话虽如此,只是……”

未等南霁云把话说完,桓欷倏乎昂首,沉声问道。

“城中还有多少将士?”

“回将军,我军三万,冯部两万,拢共五万余众。”

五万!当听见这个数字时,桓欷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目光从城外的渝军营寨收了回来,回首望向更深的暮色笼罩之下的玄菟内城。

“霁云。”

“末将在!”南霁云双手抱拳。

“传我将令,即刻关闭大小南门、西门及北门,将所有的羽箭、石头、木梁,搬上城头!”桓欷果断下令。

“将军,我们这是要……”

突然,桓欷挥掌,轻轻拍了拍身旁那架沉重的巨弩,说道。

“我要带领弟兄们死守玄菟!我倒要看看……,就凭咱们这几万将士,究竟能否守住此城。”

凭借数万精锐,坚守孤城,抗击城外二十万敌军,这是何等得孤注一掷,又是何等得大义凛然,近旁的南霁云,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大步上前。

“将军,渝贼有二十万,我军才三万,敌众我寡,死守……我们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你不必担心……”桓欷举臂,仿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笃定说道,“王城传书,大王已亲率北大营精锐,星夜驰援,不日便到;另外,西大营主力……已经全数杀向了辽东纵深地带,攻打松山、兴城,断锦州两翼。所以,为今之计,大王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只有誓死抵御,替大王与我靖北将士守住这玄菟城;只有这样,才能为我大军平辽杀出一条血路!”

说到这里,桓欷微顿,只是略作沉吟,便斩钉截铁地继续开口。

“霁云,你去告诉弟兄们,只有守住了这玄菟城,便是守住了营州,更是守住了我靖北军在辽东的根基;如果现在撤离阵地的话,所有阵亡将士的鲜血,岂不是都白流了吗?!”

南霁云依旧面有难色,一脸凝重地望着平北将军的背影。

“只是将军,大王即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撇下主力快马疾驰,援军最起码也得三日以后才能抵达,可眼下……大王远在千里之外,北渝大军却是近在咫尺,随时可以破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况且,我军多以骑兵为主,塞外野战乃我所长,凭坚据守却非我强项。将军,您是知道的,我靖北铁骑骁勇善战,精于骑射,若论与敌遒血勇相拼,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可一旦进城固守,则大军突袭之威力,便会尽失,原先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末将之见,趁着敌军尚未形成合围之前,应及时突围,与大王主力会合,再图进取。”

桓欷一言不发。

“末将肺腑之言,还请将军三思。”南霁云口吻恳切。

“我们可以走,但城里的百姓呢,他们走得了吗!”

城楼之上的战旗,于风中飘扬。大风吹过,旗面舒展开来,上面的“靖北军”三个字,迎风舞动,其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是分外灼灼刺目。

只见,这一刻,桓欷转头,一对浓眉直直竖起,目光之中杀气大作,冷冷地瞥了南霁云一眼,语调虽然不高,却带有明显的凌厉怒意。

“谁说骑兵就不能守城!我靖北男儿,上了马是蛟龙,下了马也是猛虎。玄菟……如今是我大周的城邑,是我靖北军的辖郡,渝贼想要取走它,就得拿命来换。你去告诉弟兄们,没有战马,我们还有弓箭、大刀、长矛,再不济还有拳头和牙齿,还有我们的身体,老子就不信……连柔然蛮子都撼动不了咱们靖北军,就凭城外那些逆贼便能翻天吗!我要告诉吴曦,在我战无不胜的靖北大军面前,他们就是个屁。”

“既然如此,南某也绝非畏战之辈,不就是几个渝贼吗?!怕个甚!末将愿随将军誓死捍卫玄菟!”南霁云悬佩靖北刀,定定地看了桓欷许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抱拳行礼,坚定了与桓大将军共同守城的信念。

“我等愿随将军杀敌!”身后诸将慨然高喝。

忽而,南霁云的神色,异常激荡,异常壮烈。

“将军,靖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