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

她喃喃细语,却被身后一直关注着她的白斐听得一清二楚。

苏伊看着桃花纷飞,眼里都是花瓣飘落的景象。而白斐却是在看着她,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白玉,你真是,变了好多。”

苏伊伸出手,抓住一瓣花,在手中细细把玩着。她没有回头,没有转身,眼睛只盯着手中花瓣,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是吗。”良久,白斐才低低回答道。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有意让苏伊恢复所有的记忆,但对于这般突然,他还是有些不能反应。

“我也变了啊,多疑、猜忌,还有,”她停下动作,略微抬起头,直视前方。“爱一个人,好难。”

“…什么?”白斐艰难地动动嘴,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心底却升起了一股冷意。

“你与妖王,赌了什么?天劫,为什么又会转移到你身上?”她一下子就问了两个他根本不能说的问题。

没法回答,他紧抿着嘴,沉默着。

“所以说,你变了啊,白玉。”见他不做声,苏伊勾起嘴角,凉薄又讽刺。

“我破坏九天上的规矩,闯入禁地,该罚的是我。”

“堕仙鞭的疼我受了,抽出仙骨的痛我也忍了。”

“我为了你,做了些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她转头,眼眸通红,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

“而你,又做了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与魔族勾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为什么天劫会到来?”

一叠声的连问,让白斐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他张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没有。”

“没有?”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混合着泪水笑了起来,手中那朵花瓣被捏成了一摊烂泥。

“哈哈哈哈哈,你跟我说没有?那幻月镜里是什么?那个银发魔族又是什么?”笑完,她盯着白斐,如哀怨的厉鬼,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我受了三千堕仙鞭,然后仙骨又被剥离。毁了仙躯,没了仙力,成了一个废人。”

“这些都可以归咎于我破坏了九天规则。”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那么,我是因为谁而落入三途河?因为谁去了魔界还被发现,差点丧命在那里?又是因为谁,我被关在禁闭空间,在黑暗里不吃不喝不能出来见不到任何人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随着她步步紧逼,白斐也在步步后退。

面对她的质问,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我好累啊。”她突然停下脚步。全身像是失了力气般,苏伊一下子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最后一点光芒也消失殆尽。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尤其是他糟践了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一颗心都被她捧到了他面前,但他没有丝毫留恋,将它扔到地上,踩碎,离开。

先爱上的人,是输家。

她输了,输的彻底。

“我该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她捂住脸,无助地摇着头。青丝散乱,裙摆也沾染上了泥土。

“我……”白斐靠近她,伸手想要扶她起来。

她立马拍开他的手。

“白玉,我告诉你。”她仰着头看他,眼中闪着决绝的光芒。

“无论你以前怎么对我的,我就当是我瞎了眼。”

“现在,我跟你,一刀两断,再也不相见!”

“不行!”白斐果断地拒绝。

而苏伊脸上带着些许嘲讽。

这就是她以前喜欢的白玉仙君,真的是人至贱则无敌。诚心诚意地对他,他不要,等她决定要离开了,反而舍不得了,要她留下来。

她凭什么,再留下来呢?

白斐眼神慌乱。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之前是他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直闹别扭不肯低下头跟她说一声喜欢。

那时他本就对爱与缘这种事觉得可笑,根本不相信这种感情。但在苏慕苓的攻势下,一颗心渐渐失防。他喜欢上了她,他爱上了她。

那件事发生之前他是想要向她表达清楚自己的这种心意的。

“都是我的错。”知道现在的她不会听他解释,白斐一撩衣袍,扑通一下朝着苏伊直接跪了下来,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她靠近。

苏伊看都没看他,沉默着。

“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良久,他略带苦涩道。

她还是没理他。

“脱离苦劫后,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他边说边牵起苏伊的手。

“求你,跟我走吧。”

“都是我的错,脱离这个苦劫,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一切我都会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