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彼时距离龙椅仅有一步之遥的明后。

哪怕对方允诺过会接她回去,但拿来哄孩子的权术之言,听听且罢了。

但如今玉屑还活着,且被好好地安置在长公主府……若当年下毒之事果真是明后指使,她何不干净灭口?

倒也可解释为,横竖人都死了,真相已无人会去追究,区区一个痴傻了的女使翻不起什么风浪,且人在长公主府便等同被软禁,一切皆在掌控中,不如将人留下,以全厚待长公主身边旧人美名——

但常岁宁总觉得尚有一分不确信。

非是她对明后尚且心存幻想,而是她该时刻保有探寻真相时最起码的谨慎。

和盲目的信任一样,沉溺于盲目的猜疑亦不可取。

十二年前,欲毒杀她的人究竟是谁——答案定然就在玉屑身上。

她必须要设法见到玉屑一面。

常岁宁转头,遥遥看向崇月长公主旧府所在的方向。

……

“将军,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陪着常阔回去的白管事,斟酌着说道。

“你何时也学会这一套了?”常阔看他一眼:“爱讲不讲。”

白管事轻咳一声,自行缓解尴尬:“是关于女郎的……属下总觉得,女郎自打从合州死里逃生回来之后,言行举止甚至性情都可谓大变了。”

常阔:“这不废话吗,此等事摊在哪个女儿家身上,不得性情大变十变乃至百变?”

“道理自然是如此……”白管事想了想,道:“可这些时日属下越看,越觉得女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常阔突然笑了一声:“你还需看这么久呢?”

白管事不解。

常阔叹了口气:“自打在率军回京的路上,第一眼再次瞧见这孩子,她尚未开口说话,我尚不知她伤了脑子时,便已有此感受了。”

白管事讶然:“将军一眼就瞧出不同了?”

常阔“嗯”了一声:“真正是里里外外变了个人,这点不假。”

“那将军……”白管事看了下左右,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可曾想过女郎中邪的可能?”

常阔摇头:“这倒没有。”

“将军即便不信鬼神邪气之说,可……”

“我非是不信鬼神之说。”常阔打断了白管事的话,缓声道:“我是因为那一眼虽觉岁宁大变,但有一种感觉却不曾变——这孩子再如何大变,但看我的眼睛,却还是一家人。”

那种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羁绊,他是不会感受错的。

白管事听罢,便也释然一笑:“这倒是,听将军这么一提,属下也隐约觉着,女郎虽变了许多,但倒从未叫人觉得陌生。”

“是啊。”常阔抬手捻须,笑道:“再怎么变,也还是一家人。”

……

次日,天色将晚。

安邑坊,崔家府门外,每隔一刻钟,便有探看的仆从折返府内,同崔琅回禀消息。

“还没回来?”崔琅有些着急了。

此时,有女使寻过来:“郎君,寿宴就要开始了,夫人催您快些过去。”

崔琅只能先赶过去,毫无意外的就看到了父亲崔洐那隐有些不悦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