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露头角的却是这位舅舅。

她越发沉默起来,院中的亲人见了她这副模样,骤然安静下来,身旁的父亲看了她一眼,沉声道:

“今日是周洛持家,你也是周行辈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有些事情受着就好,你舅舅辛辛苦苦几十年,也该到了他得回报的时候。”

“你难道要做白眼狼,去请你四哥收回成命?是你舅舅哪条做的不对,还是你四哥依着功劳提拔不够公正?倒是要说个理由出来!”

池眺宗能力不弱是事实,可李周洛为了感谢她的支持,作人情来提拔也是事实,池眺宗好不容易在仕途上有了突破,李行寒是真心没有能力去拒绝这份好意…

李行寒平日里看轻那些徇私人情之人,可到了这地步,她嘴唇张了又合,竟然说不出话语,放了竹箸,她静静地道:

“且珍惜吧…我常年在外,家中还是一如往常,不要铺张,特别是大人才办了丧,凡事简单些为好。”

一旁的中年人把酒放了,答道:

“老大,明日你把门前的石狮卖了,把那两盆金桔放回去。”

“父亲前些日子才仔细挑选回来,乐呵呵的…总是要到门前看了又看…怎么又卖了…”

兄长嗟叹起来,池氏让他闭了嘴,拉住李行寒,低低地道:

“说起大人的事…你如今也是洲中人物了,凡事保全自己命第一,你若出了事,家中的希望就全毁了。”

李行寒还未回答,见着一旁的父亲语重心长地道:

“我们都明白…效力湖中重要,可效力湖中之余,让自己亲友也沾沾光,也不是两相冲突的事情,哪有人人都如同圣人,不沾半点利益?”

“女儿知道了。”

李行寒随意吃了两口,难以下咽,知道父亲接下来要为兄长求官了,立刻告辞离席,父亲一言不发,只有母亲一路送出来。

出了院子,她的灵识还看得清楚,那一大桌子菜没了她顿显空落,母亲垂泪,父亲叹息,兄嫂对视,一片寂静,良久才听父亲的声音:

“她自恃清高…没有她还有你舅舅,照样不会少了你一官半职,只是不大好看,容易叫青杜的族正注意而已,你明天同我去一趟…”

李行寒不忍再听,快步出去,驾风而起,任由寒冷的晚风扑面,心中黯淡:

‘什么清高!我如果真是明宫姑姑她们那些个一心为湖上好的,舅舅也没有官可当!无非是我要脸些罢了…说到底…是他情面不够大,使唤不动我…’

李行寒从小秉持剑心,守正除恶,如今只觉得心中渐明:

“平日觉得洲上常有徇私之事,是青杜失职,如今看来,这正我自己尚守不住。”

她一路驾风到了青杜,侧峰上一片白色,老人驻着杖在峰上徘徊,李行寒从来没有见他休息过,这次也不例外,只拜道:

“老大人!”

李玄宣只看了一眼,便道:

“行寒来了!可是为了周洛的事情?来里头说。”

李玄宣辈分实在太大,李行寒只恭恭敬敬地跟在后头,到了阁楼中,李行寒恭声道:

“老大人命令自有计较,晚辈并无疑意,家中也只有四哥堪此大任,只是晚辈初见识了族中事务,又即将外出,心中略有不安…”

她踌躇了几息,颇有不安地道:她踌躇了几息,颇有不安地道:

“湖上…多有徇私之事…修士人情颇重…行寒…有罪!”

李行寒将自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李玄宣停了手中的事情,默默点头,老人叹了口气,答道:

“行寒…你父亲多少岁了?什么修为?”

李行寒忙拱手道:

“家父四十七岁,胎息四层。”

李玄宣缓缓点头,答道:

“这孩子…这辈子的修行路,已经到此为止了,余下的时光不过几十年,行寒…你能筑基否?”

李行寒稍稍点头,答道:

“孩儿尽力而为,尚有希望。”

老人长长一叹,问道:

“紫府呢?”

李行寒只能道:

“不敢奢求!”

李玄宣低低地道:

“这世上许多人的修行路,早早就停罢了,不仅你不去想紫府,几个公子其实也很少去奢求,对你们来说,到了筑基,修行几乎就到了尽头,余下的时光却很多。”

“这湖上像你父亲这一类的修士数不胜数,八成修士停在胎息,一小批练了个杂气,道途也尽了,余下的停在练气,练个几层大多也修不下去,还有最后一撮停在练气巅峰。”

老人似乎有些发怔,沉沉道:

“他们更没有什么道行,此生的修行就是到此为止,余下百年几百年的时光,又能如何,这些寸步不得前的修士闲下来,谁能管住他们?谁都管不住!”

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