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浓,空衡脚底刮起一阵灰风,李乌梢如同鬼魅般浮现在他身后,如蛇般吐息:

“法师,多年不见!”

空衡眯眼一笑,却觉得这妖物一身清灵,妖力纯粹,身影如风雨,府水道基朝寒雨竟然有了几分正宗仙道的神异,不禁讶异道:

“乌梢真是实力大进。”

李乌梢一言不发,他一只小小钩蛇,这些年实力大涨,自然不是自己修炼得来。

自他答应留在李家,李曦峻又用六堰配命殊法为他提取性灵,要知道六堰配命殊法可不是什么容易成功的仙法,全看配命灵物的好坏。

李乌梢本想着要博命,谁知道李曦峻用的灵物品质高得吓人,让他实力暴涨的同时,感动得李乌梢说不出话来。

‘那配命消耗掉的灵物…恐怕我李乌梢三只加在一起都不够抵的!只为能一次成功,不至于伤我性命!’

他一只在东海颠沛流离的钩蛇,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灵物、服宝药,哪里还有话说,只能默默受了,也不敢与空衡多说,只能点头。

夜色中的大厥城家家闭户,早些时候才屠了贵族,血色还未洗尽,静得像座死城。

一片漆黑之中,族兵与玉庭卫中的精锐却被偷偷抽调,换上了山越的打扮,迅速集结,而等到狄黎由解的部众出了城,三百兵马已经如同幽灵般站在阵前了。

夜色之中,李周巍一身铁甲,腰间殷红的云珠静静放着光,手中长戟矗在地面上,胯下胎息巅峰的灵马重挲两眼灵动,直勾勾地看着远方。

等到一片山越缓缓地在面前站定,李周巍的长戟上慢慢亮起红光来。

“《甲子魄炼戟兵术》”

这戟术是李玄锋从东海带回,乃是古代梁国一将军所写,姓名早已经丢失,却是一道颇为古老的戟术,乃是术,并不是技艺之法。

这戟术在于炼魄,每每颠覆一军、灭宗破阵便壮大一分,若是入了门,便有乌影晕染于戟上,将之炼至巅峰,便有汹汹魄影跟随,威力极大。

至于品级,一如以往所得的古法般无从判断,甚至隐隐不在紫府金丹道体系之中,更难估算了,可作为从战阵之中脱胎换骨出来的戟术,在领军作战方面自然有出彩之处。

这红光在夜色中静静燃烧着,让一众山越惊恐抬头,随着看向他的人越来越多,李周巍戟上的红光越甚,他沉声道:

“狄黎由解!命你带兵渐进,不许折腾动静,在冁关前等候,按兵不动,到了天亮时分,听我命令。”

狄黎由解沉稳跪倒,李周巍纵马向前,一众族兵如风般远去,这山越汉子起身,听见下头的一众部众低声道:

“伽泥奚…”

狄黎由解却大惊失色,不敢让他们瞎传,低喝道:

“瞎叫什么东西!那是…”

可李周巍吩咐过,狄黎由解又不敢说是李家世子,只能道:

“我等从王入关,等到破关向北,自有王号传下,等破了北山越王庭,你我便是贵种!”

狄黎由解将野心道毕,下属的诸山越都瞪大了眼睛。

北方。

李周巍这头马踏流星,空衡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少年偏了偏头,问道:

“法师,不知这胜名尽明的名号,如今还有多少人知晓?”

空衡微微摇头,答道:

“此名乃是狄语多次转译,早就无人所知,纵使是有人知道明王…也是不晓得早就更换了多少次称谓,只是我辽河这样称呼罢了。”

“好。”

李周巍应了一句,心中有数,忖道:

“看来明阳早已经失传多年,种种描述消失殆尽…却是好事。”

话语之间,冁关已经迅速出现在视野之中,青石被夜色染得灰黑,在夜色中阴沉,他抬眉看了两眼,让人上前,低声道:

“去叫门。”

李周巍身边一人勒马,这人浓眉大眼,披头散发,乃是狄黎由解的弟弟,此次前来作为李家人的向导,低头倾听,便见李周巍轻声道:

“只说是大厥庭正在屠杀贵族,我等是逃出来投靠北山越的残部,这队兵马是众嫡系,只要放我等进去,族中灵物倾囊相授。”

那狄黎部的男子点头,迅速向前,李周巍只静静驾马立着,毫不担忧,两方的实力和信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耍计谋不过是节约时间罢了。

毕竟在北山越看来,真要是李家哪里还要这么多功夫?直接筑基修士平推便可,自然怀疑不到李家身上。

身后的李乌梢显然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等了片刻,阴测测地道:

“世子…不如我打碎了这关隘,一口气冲进去。”

李周巍轻轻摇头,陈鸯在夜色中伏在马上,似乎已经理出了头绪,忖道:

“看来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冁关,要装作是狄黎部北侵…怕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