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缪瞬间昏厥。

记忆伴随着黑暗,如走马灯一样碎片化地灌入她的脑海。

它们衍变成一组类实体的灯具,四个面块,白底黑框,在旋转之下明和暗交替上演,轮播着自潘多拉以来,祁缪所面临的每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灯具的第一面,是绵绵轻轻摁着她的肚子,第一次叫她妈妈,祁缪从沙发上坐起;

灯具第二面,祁缪站在洗手台前冲洗脖子上的血,走廊里回荡着安静又聒噪的自来水水声;

第三面,银色钮扣帖在祁缪的太阳穴,祁缪神经感识被延展,她在“队长”面前代入“副队”的身份坦然坐下;

第四面,Skuld圆形广场上,无数个漆黑的人影如潮水一般退去,空旷压抑的广场上,只剩下一束洁白的光,打在唯剩的祁缪和那个黑衣人身上。

画面扭曲却也清晰,最终选停在了第四个场景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圆形广场离开,祁缪能感知到,这意味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脚下泛白的光晕也渐渐变得透明。

好在黑衣人身上的亮光却依旧刺眼,她身形削瘦,面向祁缪举起一张A4大小的白纸。

虚和实的区别在于,祁缪的意识被投进这个混沌场景,可身体却实实在在遭受着空间撕扯带来的痛楚。

自深入了解这个游戏以来,祁缪明白任何角色任何情境,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存在。一个反复出现的边缘空间,一张反复出现在边缘空间的图纸,她知道纸上面一定绘制着关于这场逃杀游戏的重要信息,重要到或将影响整个游戏的最终走向。

所以趁现在机会,她必须要搞清楚纸上画的到底是什么。

祁缪咽下一口血沫,拖着扭曲的身体向前走。

每当祁缪向前挪动一寸,戴帽兜的黑衣人就会像平面镜折射一般,向祁缪所在位置同样走近一寸。

终于在抵达目视可见的距离后,祁缪把目光聚焦在那张洁白的A4纸上,看清了纸上画着的一些奇怪的波浪符号:

一个大大的“∧”型符号,内部嵌着一个略小的“W”……

祁缪彻底懵了:这是……圣代冰淇淋?

时机稍瞬即逝,祁缪还根本不能对黑衣人开口问些什么,身体立刻就到达了承受之极限。走马灯顺势拨动,将祁缪也拓印成了灯具上一副二维的画面,意识跟随画面滚动,瞬息之间便重回到了色彩艳丽的114房。

饶是温馨如鲜花餐厅,祁缪依旧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寒冷。

她屏住呼吸,似穿过了漫长的空间隧道,在清醒的一瞬间,立即惯性加速前倾,整副身体终于被成功地送进了门槛。

“妈妈!”

祁缪窜进房间的状态和中弹倒地没什么两样,绵绵吓得立刻上去抱住。

巨人先锋站在前排帮忙,很快将几近虚脱的祁缪扶到了餐桌椅上。

水晶灯下,所有人专注的等待。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祁缪扶额头的手微微松动,队伍之中的阿塔拉立刻将水杯推近她的手边,问:“赤霄,你还好吗?”

祁缪很轻易地摸到了装载生命之源的玻璃杯,她深摁太阳穴,将水一口气饮下说:“还好。”

所有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惊险了,就差那么一点距离,可你却偏偏定在那儿,就像灵魂失踪了一样,抱歉,我不太会打比如,说成游戏NPC突然下机,可能更容易让人理解一点。那诡异的样子,实在太难以形容。”巨人先锋不可置信,尽管这场逃杀游戏已经足够离奇,但这简直比游戏还要更过分。

房间的人近距离地观察到了这一幕,说没被祁缪吓到是不可能的。

绵绵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安静:“那应该就是妈妈说过的‘过渡’状态,如果真的死亡的话,就像大叔叔说的,妈妈的灵魂可能就不在这儿了。”

祁缪撬起眼帘,头一回认真审视并咀嚼绵绵说过的每一句话。

“妈妈有按照你的嘱咐,憋气装死,绵绵能不能告诉妈妈,如果不那么做,妈妈会发生什么?”

绵绵似很难开口。

但这是妈妈的问题,他愿意回答:“妈妈可能会原地消失……然后成为另一个‘妈妈’。”他扭动小小的头,将目光确认在了祁缪游戏一开始落座的餐桌位上。

这些话乍听起来信息缺失、逻辑紊乱。

可祁缪越是细思越是头皮发麻,也就是说她在圆形广场所经历的一幕,实际上是具象化的玩家“死亡又再度进入游戏”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怎么拆分的呢,根据刚才的切身体验,祁缪做了个大胆假设:死亡意味着灵魂脱离,复活即会“变成另外一个妈妈”——也就是说玩家原身的肉/体消失了,而灵魂则塞进了一具如镜子复制一般的、全新的躯壳内。

随着死亡次数的攀升,灵魂一轮又一轮的转移,并且以目前的情形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