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

“什么情况!谁能说一下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祁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捂住了男孩的耳朵。

慌乱中她挣脱座椅起身,尽可能地远离张开那具满头是血的尸体。

但事发突然,她四肢根本不受管控,很快就因为手脚失调而绊倒在了餐桌椅边。

餐厅一团乱麻,祁缪见到刚才那个领导以及金链哥脸色惨白,想夺门而逃。桌布被两人不小心扯落在了地面,桌上布置隆重的鲜花、高脚杯和水晶烛台七零八落。

一排子弹扫过,击碎了落地大窗,于是这些黯然失色的装饰物瞬间被炸了个稀巴烂。

我去,这是玩真的!

祁缪的目光锁定住餐厅逃生大门,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桌对面的金刚芭比男和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旅客。

他们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然后黝黑大叔率先冲了过去。

不料一梭子弹精准地锁定动静,轻而易举地便击中了他,枪弹冲击力迫使他失去重心扑倒在大门前,背后血肉模糊。金刚芭比见状吓得立刻退缩,但时机已过,他依旧被连贯射来的子弹打成了棉花。

惨叫声在精致的晚宴厅内横冲直撞。

后面发生什么,祁缪完全就在状态之外了。

子弹划破气流的风啸音,撞击引燃的爆炸音,四处逃窜的尖叫音,所有剧烈声响混合一起,撞破祁缪的脑颅,似掰开了然后碾碎着里面包裹着的每一寸神经。她被眩晕严密笼罩。

这中间她隐隐感觉到肚皮再度贴来一双小手。

小手的主人紧紧贴在她的怀里,急切又哀求似的传来几个字:“妈妈,我想尿尿……”

祁缪脑仁发胀。

一个掷地有声的念头冲进脑海:她完蛋了!

如果这是“大逃杀”,如果这是“维纳斯”形容的那种淘汰到最后一人的“大逃杀”,那她一定完了!

不是在拉锯战中被对手抢先扫射成筛子,而是由于有个拖油瓶、有个明晃晃的靶子时时不分状态地举起双手,说“妈妈我要吃饭”、“妈妈我想睡觉”、“妈妈陪我玩”,那么N颗子弹就会从四面方伺候过来,被玩家争着抢着捡她人头!

祁缪不知道自己靠的是什么三观良知和意志力,顶着枪弹雨林冲进了洗手间。

她只知道,这艰难的一路通通变成了扭曲的视觉观感灌进她的脑海。呼吸声盖过了所有,盖过她反锁上门栓,盖过她掰开狭窄的推拉窗,盖过了她争分夺秒地查看洗手间的储物柜、冲水箱,盖过一切藏人的地方,盖过每一片她臆想的可以撬动的瓷砖……

“妈妈,我尿完了……”

“妈妈,开排风扇吧……”

排风扇!

祁缪的心脏迎来一股前所未有的仓猝狂跳。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是恍惚不安的,抹掉途径的脚印,卸下排风扇卡扣……总之,她营造出一副人去楼空的假象,挤进了根本不可能容身的排风扇管道,捂紧幼崽的嘴巴,度日如年地等候。

……

2分钟后,屋内的惨叫声停止,枪弹扫射骤停。

5分钟后,一列脚步声由远及近,明目张胆地走进了餐厅。

又2分钟后,有人踹开洗手间的玻璃门,一扇扇打开储物柜门检查。

人每近一寸,祁缪的心脏就狂跳一分,隔着排风口的百叶片,她能依稀看见来人怀里抱着的重型冲锋枪。

蒙面枪手突然抬头,差点和祁缪四目相对!

祁缪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头顶不像是成年人能挤进的藏身点,枪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块半开的窗户上,得出结论说:“人跑了!”

“另外9具尸体都在!”

“跑了一个,下轮一定要注意,尽量一次性收网!”

清场完毕,跟着一群人就离开了。

不久后,其他方位时不时还传来单发枪响与惨叫,直到整栋大楼彻底寂静。

没过多久,维纳斯的语音播报再度响起:“潘多拉B场第一轮已结束,玩家状态已更新,30分钟后将开启第二轮对抗淘汰,请玩家做好准备!”

空旷的楼宇,四处回荡着维纳斯那扁平又毫无生气的语句。

独角戏般的遣词,使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氛围在尸山血海里蔓延。

人走了,语音播报也重复了两遍,浑浑噩噩中,祁缪终于卸开通风口挡板。

她跳了下来,双腿都在发软。

幼崽自始至终都躲在祁缪的外套内,他或许听到一些类似烟花爆竹的声响,但眼睛和血腥场面没有任何的接触。

所以他很天真:“妈妈,我们是在玩躲猫猫吗?”

祁缪的前胸后背都汗湿透了,现在的她没有功夫和人类幼崽解释外面发生的事。

她从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