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辞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雨师妺姊和她抵在自己颈间的水袖。

原本她昨夜回来的是有些迟了,不过幸在灵机一动,从墨辞身上搜出了一瓶落衡丹暂时压制了毒性,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墨辞感觉到肩上的伤虽还在隐隐作痛,但身体已明显好转很多,不解道,“雨师宫主既然没有趁在下昏睡之时,便取了我的性命,何故现在又这般刀剑相加?”

雨师妺姊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冷冷道,“墨宗主,你这条命对于我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你若真敢妨碍我,无伦什么时候,我都能取你性命。”

墨辞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并没那么容易就能得到她的信任,反问道,“雨师宫主,觉得我会妨碍您什么呢?妨碍您兴复灵宗、讨伐白氏吗。”

雨师妺姊默不作声,她其实是知道的,一边付伐白家,一边招兵买马,其中墨辞作为宗主自然能起到重要作用。

墨辞继续道,“我知道雨师宫主对在下有所顾虑,但在下亦知事有轻重缓急。私用禁术提升灵力确实为宗宫所不容,但我也能明白雨师宫主报仇心切。眼下正是危难之际,大敌当前,也不宜追究此事。我愿意为宫主保守秘密,共退白氏!”

他眼神坚定毫无犹疑,义正言辞地朝雨师妺姊伸出手,等待着与她击掌盟誓。毕竟这样强大的力量,如果运用得当,将会使宗宫之争发生决定性的逆转。

雨师妺姊并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频为高傲地转过身去,冷冷地扔下句话,“墨宗主可要记着今日这活,若是他日走漏了半点风声,那就休怪晚辈无情了!”

见他抬腿便走,墨辞忙叫住她,“雨师宫主就这么走了吗?难道不想见一见雨师长宫主吗?”

一提到这个人,她的脚步果然一带。

雨师孀妤居然和墨辞有联系?不管如何,于情于理,她终归要去见一下这个姐姐的。

可雨师妺姊也只敢躲在暗处远远地看一眼。尽管知道她姐姐是如何的担心和牵挂,也无法在刚刚经历灭门之痛后再来告诉她,眼前站在她面前的早已一个没有未来的死人。

雨师妺姊的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一言不发地负气离开了。

墨辞看着她强大之后的身躯,惊骇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握着青霜的手更紧了紧。

云层之中闪过一道耀目的银色霹雳,将原本灰暗的天空照得通明。雷声轰鸣而至,豆大的雨滴涮刷地落了下来,路上的行人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雨天长街萧条,茶楼之中却是人满为患。一层中央的案牍前没站着,往日能言善道的说书先生,倒是茶楼的掌柜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昨夜灵宗宫里发生的古怪之事。

众人彼他所讲的事吸引得纷纷离开座位围了过来,心中虽喜却也不敢表露,唯独角落里一方桌的年轻女子,似乎对这桩事丝毫都提不起兴趣,自顾自的饮着那杯热茶。

他身后的侍者身骨结实有力,怀抱着一把长刀,低垂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他家小姐饮茶时微动的眼眸,流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

人群中忽有一人附和道,“昨个儿刚入夜的时候我就听见一阵激烈的惨叫声,叫得可凶了!当时还以为宗宫招了贼,没成想竟然是一群傀儡冲白氏去的!”在扬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那阵极不寻常的声音。

一个散修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大惊道,”可……这怎么可能呢?好端端的这些傀儡为什么会凶性大发地弄死人呢?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掌柜敛去喜色,苦涩道,“怎么会呢!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开宗宫的玩笑啊!这事是今儿个早晨,北街李掌柜家的伙计,给白氏送菜时发现的。那些修士身上全是血痕。您不信可以自己瞧去,那些尸体到现在都无人敢碰!”见掌柜的如此确信,这散修也再没了怀疑的理由,一时陷入沉默,但似乎仍觉得难以置信。

半晌,他道,“可……就算是傀儡发狂,灵宗宫里那么多修士,当不至于连几十个傀儡都打不过吧?这事儿实在蹊跷!”众人听了也觉得不无道理,仪伦声渐渐小了下来。

店里的小跑堂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琢磨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该不会是因为白氏多行不义,所以遭到了傀神的惩罚啊?”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掌柜慌忙地左右看看,急忙拍了他一巴掌,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快干你的活去!”

小跑堂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恐会招来祸端,连忙掌了掌嘴,灰溜溜地钻进了后厨。然众人虽也因惧怕隔墙有耳不敢多言,却不禁细思起来。

若真是神迹,那还真是……老天开眼阿。

雨师妺姊不动声色地用食指蹭了蹭鼻尖。先前虽因雨天的缘故,让她闻不到风的气味而心生不快,不过对这茶倒是很满意的样子。

她在桌上留了锭银子,起身执伞走入瓢泼雨幕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