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祺出到门口,陈永仁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换过了一套,脖子处的发根还带着润泽,瞬间联想到了原因,尴尬,他不自在地把视线撇开。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的。”关祺看出陈永仁的躲闪,好心开口。

“这样安全点。”陈永仁摇摇头不赞同,“如果你不满意我,也可以换成三叔。”

“算了吧。”关祺打了个哈欠,率先走向副驾驶,“别折腾三叔了,老人家要早睡的。”

想到经常深夜去“处理”工作的三叔,陈永仁都不知道是老人家这个形容离谱些还是早睡这个需求更离谱些。

但是他闭口不提这些念头。

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都不需要点出来。

陈永仁还没找到机会跟黄志诚见面,所以至今那天见到刘建明的事在他心中还是一个疑问。

“后面,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他借着问那个小孩来把话题引到福利院那边,试图能够旁敲侧击。

“嗯?”关祺没预料陈永仁会提起关长源,“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变好,但是至少他现在不会再偷跑出去了,多谢你关心。”

“只是有点在意。”

“这样,看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不如我跟永孝讲,让你来帮我的忙?”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永仁想要答应的,如果没有遇上黄志诚,如果没有答应卧底,对他来说,一份清清白白的就算薪水不高的工作就可以了。

可惜,没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些如果,他现在也不会遇上关祺。不过,这刚好可以把话题引到刘建明身上,

“你招人的标准好像不是很高?“

“对于那些小朋友来说,高学历不如真心关怀。”

“但是我是古惑仔。”连他自己也不认同的身份。

“你会劈小朋友吗?”她明知故问。

“……不会。”他从后视镜对上她的眼神,饶有趣味的,但是没有半分恶意。

“那不就行了。”

“那个男生也是这么招到的吗?”他不想再思考她给出的可能性,终于把话题生硬转过去。

“你说鹏仔?有点复杂,他是个偷渡客来的,但是救过我,所以就收留他咯。”不怕揭穿的谎话,

“偷渡客?”红灯,陈永仁停住车,手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点,思考着这是不是一个假身份。

最后,也没有打探出更多消息,或者他真的对套话没有天分。陈永仁对自己选择的生涯更加茫然,这体现在了他的神色里,像只淋了雨的黑背。

怀抱着无法公布的秘密,前路如何,不敢去期望。自己又何尝不是?关祺在这一刻共情到了陈永仁,她拍了拍这只失落的黑背,许诺:“我是说真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在倪家继续做下去,来找我。”

陈永仁胡乱点头,但是仍没有抬头看关祺。直到关祺转身上楼,他才敢抬起头目送她,然后无声说了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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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消耗大,关祺回到家只想要马上睡觉,一开灯,客厅尊“大佛”显现,吓得她困意全无。

“你干嘛不开灯,吓到我了。”关祺拍着胸口,把鞋子收入鞋柜。

“不好意思。”关祖的道歉声音毫无诚意,平板直叙:“我不记得了。”

从天光等到天黑,是真不记得?还是固执等另一个开灯的人出现?

“你几时来的?”

“没多久。”

关祺换上拖鞋,走入客厅,单手叉着腰跟盘犯一样,“又未吃饭?”

“不饿。”犯人答得问心无愧。

“OK。”关祺垂下叉腰的手,无奈妥协,“我想吃夜宵,你要不要一起?”

关祖颔首。

然而关祺打开冰箱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补货了,里面只空空放着一盒黄油。

于是她扶着冰箱转头跟关祖提议:“不如我们去食糖水?”

鞋柜再次被打开,米色一大一小的拖鞋又再度入柜,平排摆放。

深夜的糖水是一起恶性事件,糖有罪,甜得恶。

关祺点的是腐竹糖水,软嫩的腐竹跟蛋花入口即化,不分彼此,镀着一层水光的白果似可食用的玉,绵软甘甜。一小碗的糖水温热入肚,落得安定。她觉得自己更困了。

但是关祖的那碗关祺帮点的汤圆仍未见下去多少,他食得慢条斯理,近乎敷衍。

糖水当然未够饱肚,桌子上还有烧烤跟鸡蛋仔,很混搭,幸好他们是常客,店主才给他们这么摆。

隔壁的细路女吃着红豆沙,时不时偷看他们桌上的鸡蛋仔,终于馋得忍不住开始摇自家阿妈央求也要吃。

细路女妈妈皱眉,开始教训:“你真是找事给我做,附近哪里有鸡蛋仔卖?又是你自己讲带你出来吃糖水就得了,好咯,一出来又那么多要求,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