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塔捏紧记录本,遥遥地俯视坐在病床上的人,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痴心妄想。”

“明曦姐。”荀飞掣突然抬手拥上顾明曦的后脑,再向下一压。

就这样看着他,不要再被无关紧要的人吸引目光。

说他是恩将仇报也好,还是结草衔环也罢。如果注定要死亡的话,他一定要死在她手上。是她先选择了他,荀飞掣用温柔却又不失强势的力道,扣住顾明曦的脑袋,将她的视线拉回自己的脸上。

顾明曦对上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如同被水洗过的黑珍珠,满是光华的表面最终印上了她约束带的身影。她垂眸俯视荀飞掣,像是在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晦暗的灯光下,昙花聚拢花瓣。长夜过半,露水凝结,落满花苞。露珠颤巍巍的滑落花枝,再落入她的虎口。

还是差了一点,还不够纯粹。

顾明曦压住他的颈动脉,数过掌心下微弱到近乎没有的心跳,用唇语无声地承诺:“我不会杀你。”

“啪”

废物就应该有废物的样子!奥古斯塔手中的约束带化作长鞭,恶狠狠地抽向地板,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荀飞掣微微侧过脸,隔着顾明曦,与奥古斯塔四目相对,像是在看一个企图用哭闹吸引大人目光的孩童。他目光平和,非但不见即将赴死的悲恸,还满是如愿以偿的从容和幸福。

他突然有些想笑。

奥古斯塔鄙夷他不堪一击,嫌恶他的目光玷污了那人,恨不得将他拆骨剥皮,让他永坠阿鼻祖地狱,最好连名字都不要再出现在世上,落入那人的耳朵中。

可偏偏是他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要先她一步,借她亲手赠予的机会,在那人心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便是弱者的胜利,荀飞掣承认他的卑劣。他眼带笑意,微微收起下颚,一如成人原谅孩童,胜者宽恕败者。

他在用她挑衅她!他怎么敢的?!!不过是一块低劣肮脏的泥,也敢妄想沾染她最完美的收藏!

奥古斯塔抓着约束带的手一抬,再一拉,便将它反绕回掌心。她高傲地扬起头,冷笑道,“你也配?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

她话音未落,便反手甩出约束带。约束带捆住手电筒,如一条甩尾的响尾蛇,破开空气,擦过顾明曦的头发,直取荀飞掣的双眼。

随着杀机毕露的利器而来的,是奥古斯塔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评价:“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荀飞掣眼睛即将被砸伤时,顾明曦伸手挡在他眼前,稳稳抓住了手电筒。

奥古斯塔神色难辨:“为什么?”

“既然是交易,总要有些担保才公平。恰巧我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顾明曦偏过头,镇定自若地与奥古斯塔对视,似真似假的解释道,“比如,一根可以勒人脖子的绳子。”

奥古斯塔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地扯紧带子的一端。

长久的安静让霍广浩坐立难安,他探过身子,抓向手电筒,往后一拽。在他的横插一脚下,手电筒落入他手,尼龙带如同藤蔓一样,顺势在他手臂上绕了一圈。

在夺过手电筒后,他转头继续警告道,“顾明曦,别……”

他刚一开口,远处便传来了一声轻飘飘的允诺声。

“可以,”奥古斯塔突然扑哧一笑,意有所指道,“这符合公平交易的规则,我同意了。”

这是霍广浩未曾设想过的解决办法,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奥古斯塔。直到对方果真信守承诺,将约束带的另一端向他们抛来,他这才糊里糊涂地将它团成一团递给顾明曦。

“霍广浩!抢!”

大脑呆滞的懵懂下,霍广浩本能地遵从了这道短促的命令,双脚一蹬,如同离弦的利箭向奥古斯塔扑去。

电光石火间,他利用身体的重量和冲击力,将她重重的砸在地上。他虽困惑于她的不堪一击,但仍眼疾手快地冲她脑袋补上一拳,再折断她的手腕,扯出病历本。

尘埃落定后,霍广浩这才有空喘着粗气问:“她怎么弱了这么多?”

顾明曦捂住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地替他解惑:“线或者绳带会加强她的能力,这才是奥古斯塔的正常状态。”

霍广浩扼住奥古斯塔的脖子,惊诧地问:“你是觉醒者?”

新名词,但在她意料中。顾明曦没有细问的打算,而是提醒道,“奥古斯塔没积分了。”

他会做出的选择实在太好猜,会思考的人要比没有脑子的东西好操控得多。

果不其然,霍广浩立马收手,放开了奥古斯塔的脖子。顾明曦没有在这一点上骗他的必要,他手脚麻利且娴熟地卸去奥古斯塔四肢,再将她随手丢到了墙角。

“谢了。”

解决掉心头大患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他饶有兴趣地询问:“你什么时候发现她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