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窗帘因风而动,川上富江环顾四周,被这个温馨的房间唤起了一种诡异的安心感。

她大概是缓过来了,有了闲心去抬头观察顶上悬挂着的灯盏,那上面套有乳白色的灯罩。

墙角的盆栽也比上次来时茂密了些,怯生生地探出了几朵梅色的花。

不过除原有的旧物外,也添了一些新的东西。

桌上插着一束野花,看样子刚采来不久,旁边还放着剪刀和剪刀剪下的多余花茎。

还真是安宁的生活。

川上富江没让自己的目光在这些东西上停留太久,跳向了身旁正一脸傻笑的男人。

像个退休了的老头子一样。

这人是新来的校医,叫谷崎不木,好像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生。

因为受不了大城市过快的生活节奏,才选择到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学校充当校医。

并且刚在这里工作了没多久,不过两月有余。

要不是川上富江这频繁的请假频率,他们也没那么快相熟。

因为她所谓的来医务室往往就是真的来医务室,之所以请假也只是单纯不想上课而已,对呆在哪儿并无多大要求。

所以经常会在谷崎不木这一耗就是一两个小时。

“你心情不好吗?”

谷崎不木可能是见川上富江脸色缓和了些,挪到沙发上问她,“是谁惹你生气了?”

“我遇上了一个很讨厌的人。”

川上富江回答道,又特意地强调了两句。“很讨厌,很讨厌,非常讨厌。”

讨厌一个人是怎样的感受?

川上富江可以一口气不间断地说出十几种。

见到那个人就生理性反胃,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是别有用心,哪怕仅是走个路也能瞧出来无数种卑劣的品质……

但总之,这些人都比自己低了一等,是可以随意欺辱欺压的对象。

而U.N不同,他是恐惧,他是未知,是川上富江源于自己的无能才产生的厌恶。

U.N的存在就好像提醒着川上富江她的无能狂怒,是突然生长于心头上的一块腐肉。

快点去死!

她这么恶毒地诅咒着,却只能任由这个生长在自己身上的肉块日渐腐烂,溢出糜烂的腥臭,一点一点地扩散蚕食。

因为她恐惧着U.N。

当这种恐惧糅合入厌恶时,便转化为了最纯粹的恶意。

——快点,去死!

“我该怎么办才好?”川上富江征询谷崎不木的意见,“真想让他立马就死掉啊。”

谷崎不木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好的倾诉树洞,这也是川上富江愿意与之相熟的主要原因。

既不会打断她的倾述,也会适时作出回应,表达自己有认真在听。

而且谷崎不木也足够迁就她,大多数时候能完美与川上富江卡上同一条思维,夸奖并提供一些相当不错的建议。

今天也不例外。

“我听说现在有一种广为流传的怪谈,好像是叫‘地狱送信’吧。”

川上富江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身子前倾,仿佛极为好奇地瞪大了双眼,凝视着眼前之人。

然后随着谷崎不木的笑容一同微笑起来,那双形状姣好的双眸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妩媚,以及难以言喻的冷酷。

“只要在午夜十二点时给地狱少女送去自己痛恨者的名字,那个人就会下地狱。”

“既能许愿让他痛苦地死去,还不用坐牢,多好!”

谷崎不木耸耸肩,“不过具体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切。”川上富江收回视线,恢复了惯常时高高在上的姿态。“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你也说的出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我和你说的可不是一回事。”川上富江斜眼瞥了他一记,说道,“我反正是一向信不过这种貌似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能从川上富江的口中听到这样理智的发言着实令人震惊,谷崎不木瞬间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催促她快讲下去。

如果你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就好了。

他在川上富江看不到的角度收起了自己脸上浮夸的表情,想道,不过这样子才可爱嘛。

“说说嘛,说说嘛。”

谷崎不木消停没过几秒,立马又重新缠着要她解释,“我真的好好奇啊,富江。”

他几乎要将整个人都挂在川上富江身上了。

虽然无脑的富江也很可爱就是了,但一直那样的话,我也是会感到厌烦的啊。

终于,川上富江被谷崎不木这黏黏糊糊的攻势缠得受不了了,勉为其难地开口道:“想要实现任何目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