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数十双眼睛之下,夏梨被那些瘆人的目光盯得发慌。

元鸿月是故意的,要她在此受辱,作为那根本不是事实的惩罚。

夏梨与他遥遥对上视线,看清他眼神中的阴狠,打过个冷颤,“不……”

她试图拒绝,元鸿月自然也看出她的不愿,压低眉尾,隐有黑云压境的意味,“你不愿意?”

婢女站她跟前,嘲讽笑笑,“夏娘子,劝你别跟大郎君作对,现在只是让你爬过去,可一会就说不准了。”

夏梨咬唇,手指收紧,依旧没有按他的话来,只是偏开头不肯与他再对视。

“好,很好,咳咳咳。”元鸿月血气翻涌,气到咳嗽不止,“你敢不听我的话!来人,给我压住她,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他一甩从刚刚起就握在手中的鞭子,步步逼近夏梨。

夏梨心泛恐惧,想逃却被周围涌过来的侍从给压制在原地,不能动弹。

元鸿月走到她身前,很快扬起手,鞭子破空“呼”地一声响,紧接着落到夏梨身上,啪啪鞭开皮肉。

“啊!”这次没有东西塞嘴,夏梨径直痛呼出声,声音凄厉,眼眶红透溢出泪来。

抽打声夹着尖叫声在这座院中回荡多时,直至日头到最当中的时候方有停歇。

这一次元鸿月下了死手,加上身体大好,抽打的力度更大,夏梨在挨到第三鞭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受不住而昏死过去。

这一昏倒是没昏多久,叫人用盆凉水给泼醒了。

三月虽已入春,但风吹过时依旧是噬骨的寒意。尤其夏梨浑身都是水,黏着湿衣,更加刺激伤口。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院中的地上,那泼水的人并不畏惧被她发现,见她醒了,扭着腰肢大摇大摆地走了。

夏梨躺在地上,眼眶酸涩,眨眼间落下泪来,与凉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是谁。

她望着天,止不住地落泪,想去擦拭。可这么一动便会扯到伤口,痛楚加深,泪水也滑落更快。

夏梨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人生艰难,如履薄冰,如刀悬颈侧,身体连同精神都在遭受打击。

她受不住,她好想回家,哪怕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她亲娘,可她也忍不住想要回去。

夏梨无声低咽,路过的人皆视若无睹,偶有人瞥过两眼,很快就冷淡移了开。

次日清早,元鸿月吃过早膳,靠在软塌上消食小憩,夏梨从外走进,步子轻又缓,但还是叫元鸿月给听见了。

他半掀起眼皮,睨着她,“丑玩意儿,谁让你来我屋子里的?”

他咳嗽起来,烦躁地挥挥手,“趁我今日心情好,赶紧滚出去,不然一会再喂你吃顿鞭子。”

夏梨浑身颤悠,强忍下快要溢出喉中的恐惧,“我,我有事想求你。”

元鸿月难得好脾气地问她,“什么事?”

“我想回趟家。”夏梨听他语气,以为有了希望,神色微喜,“不会很久的,我只去两个时辰。”

元鸿月视线停留,夏梨立马改了口,“一个,一个时辰也行的。”

她说完,紧张地盼望元鸿月能够答应。

她现在是他的妻,事事都要他同意方可,出府更加如此。

“想回家?”元鸿月平淡问道。

“嗯。”夏梨点点头,伤口抽疼也全被其忽略。

“呵。”元鸿月讥嘲一笑,“你哪儿来的家?”

听罢这话,夏梨的心死绝了,她知道元鸿月绝不会同意让她归家。

她精神一晃,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人一般往外走,将将迈过门槛时又被元鸿月给喊了住,“等等。”

“让你回家也不是不行。”他从榻上坐起,蜷起条腿,另外一条腿搭下,用脚后跟轻敲软塌的边缘,咚咚两声。

“你就从门口爬过来,爬到这里我就让你回去,如何?”

夏梨清清楚楚这是侮辱,说不准根本没有回家的可能,只是为了骗她。

她不愿受辱抬步要走,但忽然想到家中的弟弟,算算日子,今天他就该归家了。

夏梨不受母亲喜欢,不过弟弟总是会为她说话。她在家中被母亲叱骂的时候,弟弟也会出言维护她。

若问夏梨在这世上最挂念的人是谁,莫过于她这弟弟,所以今日她必须要出去。

在元鸿月愈加戏嘲的眼神中,夏梨弯下膝盖缓缓跪倒在地,双手撑地,随即朝他那处跪爬过去。

“哈哈哈哈哈。”元鸿月拍手笑得不可开支,即便咳嗽起来,也还是忍不住要笑,“丑玩意儿当狗了,看起来比狗还要再丑些。”

他嘬嘬两声,“过来,来这里。”

夏梨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恨意,可为了能够见到弟弟,她全数忍下,对元鸿月的羞辱之言充耳不闻。

门边到塌边的距离不远,再如何慢的速度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