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宫,雅岚殿

木莲心半倚在一张金丝楠木嵌色珐琅彩描金瓷版画山水罗汉床之上,双眼微闭无精打采。最近半月时间,他日日宿在此处,每日除了上朝,哪里也不去。

“梦儿,你何时回来?是不是不愿意见朕。”他只要一将朝事处理完,就满脑子都是那小小的,倔强的身影。

青荷静静立于一旁,低头不语,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那少年帝王。

她常年跟在寒玉身边,寒玉身上本就一种沉默狠厉的肃杀之气,在这种熏染之下,并不是胆怯之人。

只皇帝身上的气质却与寒玉又不尽相同,他如同沉寂在墨池之中的毒蝎,无意识的触碰与靠近都可能会有丧命之险。

尤其近日,这人愈发阴晴不定,刚登基时,坊间传闻的仁慈,明君,她是一点不曾发现,阴毒,残忍,性情不定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宫中更是闻皇色变,宫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想尽方法不在陛下面前出现,以求自保。

而陛下偏偏日日守在这里,哪也不肯去,加之他身边总隐藏着一个顶级高手.。乐常常人是来了,远远望上一眼,一感受到那高手气息就迅速离开,不敢有丝毫懈怠,据他观察,此人功力尚在寒玉之上,并且有着强大的探查能力,若不是乐的藏匿本事也旗鼓相当,只怕连流华宫门口都无法靠近。也就近日皇帝开始早朝,他才有机会与青荷互通消息。

青荷得知寒玉中毒,着实是担心不已,多次想出宫探望却也不能,心里还稍有埋怨,觉得顾梦馨总是如此任性,才会连累了寒玉。

当日就被木莲心瞧出她的心神不宁,饶有兴趣询问道:“你这坐立不安的,可是有你家小姐的消息了?”

青荷忙抬头,对上那如能将她刺得肠穿肚烂一般的眼神,浑身一颤,忙俯身跪倒,“奴婢日日在这深宫之中,如何能获得贵妃娘娘的消息,只是见她至今未归,十分担心。”

“哦?”木莲心轻哼,冷笑道:“你这日日不见,怎么就今日急躁了起来呢?”

说罢,起身走到青荷身前,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一把拽至眼前,歪头仔细打量着女子苍白无色的脸颊,扯着嘴角轻蔑笑道:“朕虽看在梦儿的面上,不想在这流华宫中开启杀戒,但你当真以为朕能随你欺瞒吧?”

此时的青荷身体已然抖成筛糠,颤抖的声音从那不受控制的嘴中传出,“皇上,奴婢知错了。奴婢都说,奴婢都说。”

听到这话,木莲心将人温柔放下,抚了抚对方散乱的头发,“朕希望听到的是实话。”

女子连连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是,是,奴婢确实不仅仅是担心贵妃娘娘,而是娘娘在奴婢身上所中下的奇毒快要发作,再不回来,奴婢怕是命都没了。”似是想到自己已然时日无多,她眼中瞬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香榧木地板之上。

木莲心半蹲勾起青荷的脸颊,望着那双凤眼婆娑模样,似透出了对死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居然有些得意畅快的笑起来,“不亏是我的梦儿,我就说她如何将这么一个身份存疑的丫鬟留在身边,原来是给了毒药。”

男子边笑说着,有认同,又有意味不明的自我调侃,边不自觉的望到自己上次的伤处,突然又感到无趣起来,“来人,去将薛华叫来。”

“是。”雅岚殿门口,忽的落下一个身影,传来了一声应答,那身影便消失了。

薛华来了,是骂骂咧咧来的,“这宫里如此多的太医,是你养来吃白饭的吗?天天本神医,日日本神医,本神医是来你这躲清闲的,不是来给你做苦力的。”

直到给青荷诊脉时,嘴里的抱怨依旧停不下来,“你自己就算了,王爷要我看,妃子要我看,今日连这么个小丫鬟也不放过我。”正说得起劲,徒然停下,“咦?这个是什么毒?有些奇特,从未见过。”说罢抬眼古怪的看了皇帝一眼。

“恩,这毒你可能解?”木莲心扬扬眉,话语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薛华顿感无言,冷哼一声,“我是医师,又不是毒师,这毒甚是复杂,本神医解不了。不过此毒在她体内已有半年之多,至今未曾发作,说明她自有解决之法。”不再等皇帝有何言语,他起身,带好自己的药箱,就往殿外走去。

“没死前,莫要再烦本神医了。”留下这么一句话,人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流华宫。

这次事情之后,青荷不敢再吃顾梦馨提前为她留好的解药,只盼女子早日回宫,否则怕真是要将这命折损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了。

与她不同,皇帝在知她中毒后,反而对她态度好了许多,时不时就要和她聊上一聊。

有时会问问顾梦馨的喜好,有时会问问她喜爱的去处,有时又会问问她在林府的经历。

今日他下了早朝后,依旧赖在雅岚殿,哪里也不肯去。

好在早朝时间,乐来了,告知青荷,主子的毒已解,现下赶去靖城处理些事情,姑娘身体虽虚弱,但也大好。

得知寒玉毒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