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饮阁,是林府最大的一处亭阁,它建于湖中心,呈方形,坐北朝南。由十六根粗大方形石柱架成,中间四根金柱特别粗大,檐柱十二根,金檐柱间的四角以石斜梁相连,有栌斗,左侧石梁上“把酒言欢笑语程双辉,策马扬沙国之众望归”字样。

阁内倒是无太多朱华的装饰,有些空旷,正前方横放着红木万马奔腾图八曲屏风,屏风前摆放着紫榆石心翘头案。两旁也摆放着数张平头条桌。

萧庆王走进去直径坐于正首位,林正德坐于离萧庆王最近的条桌前,吩咐下人速速将酒席送上来,又命人把从倾仙楼歌姬们请了上来,顿时空旷的大厅热闹了起来。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本王果然没有白来林将军府上,在府上住了三日,着实体会到了林将军的清廉自爱,先皇赐予将军的府第虽大,但将军所用奴仆奴婢甚为稀少,然将军自己的生活起居更是亲力亲为,府中虽是房间众多,亭台楼阁,但家具简单不求华丽奢靡。就比如这畅饮阁,寥寥数件家具,未有任何繁琐之物,而简单中却又不至于寒酸,甚好甚好。”木莲华带着群臣在这将军已住了三日,就是知道了林正德的清廉自爱的名声,特地带着一些沉醉与华贵奢华的官员来此住上几日,一来让他们看看当今大将军的生活,予以警戒。二来是给这些官员最后警告,告诉他们萧庆王要开始调查他们了。

“王爷谬赞了。”林正德现在心中有事,就算萧庆王一番极其推捧称赞,也未能平复他此刻的担心。

“下官谨遵王爷之命,向林将军好生学习。”下面一众官员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自然知道萧庆王的意思,这几日一个个无不诚惶诚恐的。

木莲华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轻饮着杯中之酒。他现在在努力回忆着方才那个女子到底在何处见过,怎么会面熟至此,却有想不起来呢?而她那句“明显怕女儿见过什么人一般”好似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之前听说林正德接回来九姨太的女儿,看样子就是方才的女子,据说还要参加选妃宴。这个中到底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一个仆人在林正德耳边说了些话,林正德忙站起,对萧庆王恭敬道,“回王爷,小女已在门口候着了。”

“恩,叫她进来吧。”方才那女子发丝凌乱,妆容已花,虽看得出是个美丽女子,却终究辨不清相貌,许是梳妆好了,我便可想起在何处见过她了,木莲华如是想着。

“是,王爷。”林正德忙命人去传叫林夕。

林夕在迈入畅饮阁的那一瞬,就听到了明显的抽气声,她微微一笑,娇艳如花开万朵,将方才还有些僵涩的场面一扫而空,那阁中数十个搔首弄姿的美娇娘也在林夕这一笑之下,黯然失色。此时此景只有两个人,面色不好。

其中一个就是林正德,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一双眼全无了慈爱之光,仅剩下了阴郁。林夕自然知道林正德为何如此了。早在她进将军府之时,林正德就告诉她不得以艳妆示人,不得已妩媚惑人,因为他林正德的女儿乃是大家闺秀,而不是香粉场上的莺莺燕燕。可今日她却打扮华丽不已,艳光四射,一袭大红金丝钩边锦稠罗裙,领口低开,如雪的酥肩半露着,面似玉盘,唇似朱丹,折腰轻抬莲足,每一步都走得是风情万种。这是林夕是刻意而为之,一有赌气的原因,为报禁足之仇,二是将她的艳名在京城穿出,以便她将来行事。

这另一位则是木莲华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何处见过此女了。那便是皇上的寝宫,承袭宫中的一副美人图中,这图是皇上登基后挂于寝宫的,每次皇上与图相望时总是深情款款,可每每看过之后却又要将图背挂,然后心情开始莫名的烦躁,总要大醉一场。木莲华曾多次问过皇上,这图中究竟是何人?可皇上却从来不与回答,只是深深的沉默。木莲华虽自幼就没与皇上一起生活,可毕竟是同母所生,而且皇上自幼便被送出,作为棋子安插在别处,作为哥哥,木莲华自是格外心疼这位弟弟,因此他再不多问那画的事情,出于尊重,也未去暗查那画中女子的身份。然这时,此女出现在眼前,还要被送于选妃宴,木莲华心中开始有深深的不安。

“小女子,林夕见过王爷。”林夕微微一蹲,作了一揖。可明明是行礼,却怎么看都像在展现身姿一般。周围的官员已经开始切切私语了。

“行礼也能这么美?”

“真不知道这林将军竟然有这么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儿啊。”

“看的人心痒难耐啊,就是倾仙楼的花魁,妙雪姑娘也难与其相比啊。”

“听说要参加选妃宴的。”

“那岂不是要红颜祸国吗?”

这些官员私语之声越来越大,萧庆王脸色不虞,轻咳了两声,众官员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侧脸回望着林正德,“林将军真是有福气啊,有个这般绝色的女儿啊”声音不温不火,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有任何端倪。

“下官不才,小女生性顽劣,惹王爷笑话了。平日里小女也不曾这般打扮的。”林正德心里没底,他不知萧庆王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