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掂量明白,叶颀也不来回打转了,他看向何良,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何良原想着今年就把未过门的妻子接来京城完婚,谁料在他的家乡淇州,今年先是连月大旱,紧跟着又是一场洪灾。朝廷拨下赈灾粮款,但依旧无法遏制当地流民逃窜的乱象。

姑娘的娘家担心贼寇横行,怕女儿在路上有所闪失,便决定推迟一年送嫁。何良近来得空,才置办好了宅院,又火急火燎地布置起来。

叶颀就笑他,“春天衔泥筑巢的燕子都不及咱们何编修勤快!”

何良只横他一眼,“笑归笑,但她说过,想要一个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的小院子,我得守信践诺。”

叶修撰的好点子就是由此而来。

冬日赏花,姚府有梅,他们便带些旁的,正好凑个雅趣。

两人一拍即合,结伴往右安门外的花市大街去选了几盆水仙和山茶,都是冬月里的花期。水仙玲珑馥郁,山茶饱满瑰丽,也算是相称相宜。

月仙也是第一次请友人来家中做客,张氏知道她自作主张下了请帖,差点闹得明照院里鸡飞狗跳,“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知会我一声?二房你的姐姐们不日就要回来了,这下子又要安置姑娘们,又要招待客人们,是要累死你娘呀!”

对上女儿怔愣的面孔,张氏心头又涌上一阵酸涩:跟月儿一般大的姑娘家,这个年纪,往往是隔三差五相互下帖子办诗文会、赏花宴。

月儿呢,见天提心吊胆扮男子,一点都看不出小姑娘模样了。

所以同一件事,在张氏眼中,需要考虑的是内宅姑娘们的吃穿用度,而月仙心中,首先想到的是她二伯姚岸的仕途。

姚岸去年年底才迁了从六品绛州同知,绛州靠近西北边境,北地邻国虽然已经同大彰相安无事多年,但一直不忘厉兵秣马。知州为人谨慎,不敢掉以轻心,姚岸作为同知,就任之后日日跟着督导关卡巡防。

祖母时常抱怨,这个儿子像是丢在了绛州,连家信都甚少寄回。

二伯实在难得回京一趟。

月仙欣慰地道:“这下骨肉团圆,祖父祖母肯定开心!”

张氏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今日她张罗着收拾二房的宁海院,太久没住人的院子怕下人们打扫得不彻底,特意亲自跟过去盯着。

折腾下来累得她够呛,声音里也透着倦意,“要是你二伯和二伯母一同回来倒好了,二房的姑娘叫亲娘照看着最合适。我这个做婶母的,万一照顾不周,那才难办。”

原来这次回京的,只有二伯的两个女儿,且都是为了婚事。

姚岸膝下有三女,皆为夫人蒋氏所出,长女姚姗已经出嫁。作为姚家的长孙女,姚姗的婚事是由祖父亲自订下的。

是一桩,很奇怪的婚事。

二伯母蒋氏当年是极不情愿的,甚至为此和二伯大吵一架。二伯自然不会因为妻子的吵闹去驳自己父亲的面子,不过二伯母到底不是一无所获——祖父松了口,余下两个女儿的婚事,全凭他们夫妇自己做主。

于是毫不意外地,蒋氏就把次女姚婵许给了年纪相仿的娘家侄子,只等明年蒋公子考过院试来个双喜临门。

现在还没着落的,只有姚婉。

月仙明白母亲发愁的缘由了,二房这时候把姚婵送回来,那是为了安心备嫁,明年风风光光地从学士府出门。姚婵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守在自己的绣阁里绣嫁妆,根本不劳母亲费心。

被捎上的姚婉,才是要让母亲操心的那一个。

无他,蒋氏已经将一个女儿贴补给了娘家,自然不会将姚婉也嫁过去。

姚岸的官运虽然算不上差,但比起他一鸣惊人的父亲以及翰林出身的弟弟,还是逊色太多。

蒋氏心道这可不成,长女姗娘远嫁眉州老家,次女婵娘跟着侄子还不知道以后要落在何处——虽然她嫂子一再表示侄子勤勉又上进,但哪有人会说自己儿子不好呢?

就是她的桂儿,哪怕乡试还没过,那也是她眼里心里一等一的好儿郎。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三房的小儿子一样。

话又说回来了,正因为姚栩实乃凤毛麟角,婉娘作为他的姐姐,才更要借弟弟的光,说上一门好亲事!

三房的月儿听说病得越来越厉害,一直在城郊静养用药也不见好。除了月儿这个亲姐姐,姚栩的姐姐,当然就数自己的女儿们了。

至于大房的娟娘,蒋氏根本没放在眼里,她一个抱养过来给人解闷的,哪算得上什么正经亲戚。

关起门来,都是亲戚,只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可到外面去问,谁不知道,眉州和京城两个姚字,每一笔每一画都是云泥之差。

张氏很头疼,蒋氏送姚婉回来,摆明了是要高嫁的。

京城遍地王公贵族,谁知道她究竟想攀哪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