懑,但心中像有面鼓在敲。

此次春闱,他有幸高中头名,实在是意外之喜。传胪之后,他还特地去拜谢了两位主考官。邱慎思为人严肃,除了勉励和恭喜之外并未多言,只说以后在翰林院来日方长。

苗洞明却意味深长地提点道:“若非你出身布衣,便是那榜眼来做状元郎。”

叶颀原本还对苗洞明的话将信将疑,待看过今日皇上为姚栩赐字这一出,他算是彻底明白了,皇上还是更喜欢姚栩的。

谁又能不喜欢呢?

姚栩虽说有些男生女相,但放眼筵席间的这些进士,看脸他算是最俊俏的那一个了。便是全京城年纪相仿的少年郎里,恐怕也难找出比姚栩容貌更清俊的。若是非要挑他哪里不足,也只是姚栩身量略显清瘦些罢了。

这样一张脸,配上才学和家世,只怕是会引得各家争相招他为婿。皇上待姚栩也是极为亲厚的,没准是想把静安长公主或者静宜长公主嫁给姚栩呢!

想到这,叶颀忍不住又多看了姚栩两眼,见姚栩也抬眼望过来,他连忙露出一个微笑,不想姚栩竟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嘴角连个笑意弧度都没有。

玉面公子,不苟言笑,还真当得起圣上的“冰卿”二字。

要说在座诸位当中有谁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姚栩推辞得对,那真是除了连濯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连濯得了二甲第十五名,又是临川侯府的二公子,身边自然少不了同年上赶着来自报家门认个熟脸。他自小就见惯了旁人如此巴结自己的大哥,心中正为此举感到不齿,听了姚栩有理有据的推辞,更觉得他人品贵重,正直不阿。

不过,若是平心而论,连濯也不得不承认,皇上的“冰卿”二字虽然刁钻,但却实在绝妙。

他的目光从姚栩身上收回来,欲斟酒回敬身边的同年。恰巧有个侍女捧了一壶酒要为他添上,酒虽未洒,壶却不轻不重地在桌边磕了一下。

连濯一句“无妨”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那侍女深深埋下头,行了个极为敷衍的福礼,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侍女拧着秀气的眉,气哼哼地鼓着双颊快步走下了月台。等到远离了月台下面三甲进士们的坐席,她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低眉垂眼的模样,扬起秀丽的脸庞,恨恨地往地上跺了一脚,自言自语道:“真是没用,居然搞错了!”

端庆宫的大宫女画眉正躲在戒石亭的柱子后面朝月台方向张望,瞧见侍女的身影便急匆匆地沿着甬路小跑到她面前。画眉连行礼都顾不得,抢先一把捉住那侍女的手,“殿下,快跟奴婢回端庆宫吧,再不走,太后娘娘那边就该瞒不住了!”

十七岁的静安长公主薛敷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因长公主殿下尚未议婚,且昭兴帝膝下无子,故而殿下一直在端庆宫里住着。

端庆宫历来是太子居所。

今上登基后,静宜长公主早就随着她母亲冯太妃搬去了宁福宫同住。虽不知静安长公主同皇上说了些什么,但皇上能特允长公主继续居住于此,可见对于这个妹妹是格外疼爱的。

薛敷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得到月台上人头攒动,再远处大堂上的情景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她很久都没有这样任性过了,自从她隐约地猜到就是自己当年的口无遮拦害了阿栩和月姐姐之后,便收了性子,乖乖地做一个循规蹈矩的郡主、端庄稳重的长公主。

在没有阿栩的时候。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守规矩,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偷溜出宫,因为阿栩不仅病好了,还被皇兄钦点为本次春闱的榜眼。

真想看看阿栩长大了是什么模样啊……

小时候就好看的不得了的阿栩,现在一定是个翩翩少年吧。

长公主任由画眉拉着,一步三回头地往礼部外面走。画眉觉得殿下快要难过得哭出来了,却不想长公主用力地捏住了自己的手。

三月开春的风,即使尚未褪尽的一丝冷意中也含着温柔,再温柔也不及长公主明眸中一汪盈盈春水。

殿下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对谁发誓:“没关系的,日后总会有机会再见。只是不知道阿栩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不过,就算阿栩忘了,我也是一定要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