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化了表层的泥土,留下来一圈脚印。

脚印一个叠着一个,脚尖沿着规整的圆形顺时针走动,深浅不一,就好像这里曾经开了场篝火晚会,他们在这里围着篝火跳了一圈又一圈舞一样。没有来去的印记,他们就在这里凭空消失了。

萧瞿眉头皱起,脚印留下的线索无不表明事情的诡异。看起来像是中了邪,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在这种时候举行篝火晚会呢。

脚印正对着的是家修车兼饭店的农家商铺,满是裂痕的招牌板子倒在黄土地上,字迹被黄土遮掩,模糊不清。刷了黄漆的四连排木门紧闭,门上没有落锁。

屋里说不定有人,或者有鬼。萧瞿想。

萧瞿余光瞥见季越辰也在盯着那家商户,她估计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去了。她抬起下巴,眼神询问他是否过去。

季越辰扶了扶眼镜,点头。

她和季越辰并肩往商户门口走去,施寒月和杨柳站在客车边继续研究着脚印。

萧瞿站在门边,伸手轻轻地按了一下门板,灰尘簌簌而下。门板的漆皮翘起,有些地方露出来木头的原色。

门板能够推动,里面没有上锁。

她示意季越辰跟在她的身后。

“吱呀——”

萧瞿推开门,沉闷的霉味随着气流的流动直冲脑门。她扇了扇手,掩住口鼻朝屋内走去。

窗帘紧闭,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光线,屋内十分昏暗。萧瞿一把拉开窗帘,暗淡天光稍微照亮了这个商铺内部。

几张木质的餐桌椅子整整齐齐地贴着墙边放置,萧瞿手指划过桌面,发现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墙上贴着的红纸菜单被划了一道又一道黑线。往里走去,天花板上的墙皮剥落,落了一地,露出灰色的水泥板。角落里修车工具上爬满蜘蛛网。

这里废弃了,而且废弃时间不短。

“哐当!”正当萧瞿聚精会神地看着蜘蛛网上干瘪的昆虫尸体时,酒瓶倒地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她立马捏起拳头,转身看过去。

季越辰背对着她站在大厅最里侧,身前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一片昏暗,脚边是倒下的啤酒瓶。

“发现什么了?”萧瞿轻声询问,声音在这寂静腐朽之地格外清晰。

季越辰站在那没有出声。

萧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季越辰侧身,稍微让出一丝光线。

一张高一米五左右的长案横着抵在墙边,墙上贴着幅巨大的山石风景画,画下赫然是三张黑白分明的遗像。像中人眼神惊恐,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一瞬间被照相机记录了下来。

“这是这家店的一家三口。”季越辰开口道。

遗像中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另一个是稍微年轻些的男人。纸上没有他们的姓名和生卒年月,只是从面相上,就足以判断出他们的关系。

萧瞿挪开视线,她总觉得再继续看下去,她会被拽进遗像中。

就在这时,季越辰突然直直地朝着遗像走过去,萧瞿一把拽住了他,以为他中了邪。

季越辰低头看着萧瞿的手,眼神清明,眼底有些疑惑。

萧瞿见自己弄错了,松开手摸了摸头,尴尬地笑了一声,“这遗像我觉着不对劲,你不要过去。”

“你看他们身后。”季越辰听见萧瞿的话,便退了回来,他伸手指着年轻男子遗像,示意萧瞿看过去。

萧瞿刚刚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听见季越辰这么说,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她硬着头皮重新打量那张遗像,这么一看,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年轻男子的遗像并不是传统的白底,而是曝光过度造成的白色。他的身后是小镇上的街景。

季越辰手指的位置占据了遗像背景很小的一部分,不仔细看就会忽略。

那是另一个角度拍摄下来的镇上路口,客车停靠在路边,车尾聚集着一大群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蹲在人群之外,手里抱着深色的棉衣,视线似乎看着镜头。

“这是怎么回事?”萧瞿忍不住惊呼。

商铺里满是积灰,看样子废弃了很多年。但客车的的确确是今天刚过来,萧瞿早前亲眼看见的。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副遗像中。

难道这幅遗像是在他们到来的不久之前才拍好放在这的?!

萧瞿心中一阵愕然。

“这和外边的是不是一辆车?”萧瞿问道。客车每天都是同样的路线,这或许是过去的班次。

“这就是此时外边的那辆车。”季越辰沉稳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忽然间,萧瞿盯着遗像的角落,面色突变,“施寒月和杨柳怎么也在那!”

季越辰同样发现了异常,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男子遗像的角落骤然变化。

施寒月,杨柳,面包车出现在了遗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