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红霞弥漫天,沧海荡漾凉风荡,紫衣郎君躺木舟,任风吹漾随风行,突发疾雨舟沉海,紫蟒跃海飞云霄。

郎君便是那条白蟒,他诞生于归墟山上的灵池,修练了三千年还未化龙。

作为魔,他无妖魔敢欺;作为人,他受过一位疯癫老道的指点——蟒身化龙,必先渡天劫。

这天劫呀,分生劫死劫,二者阴阳交融,随机缘变幻莫测。

他问生劫,道士答:“遇佛自渡,遇情自渡,遇劫自渡。”

他问死劫,道士回:“遇佛自渡,遇情自渡,遇劫自渡。”

这老道士说了跟没说一样,郎君唯一好奇这天劫怎和佛祖牵扯不清了。

“老道士,你见过佛祖么。”

道士摸摸蓬松缭乱的胡须,含笑道:“贫道,未曾。不过,你这头魔,与佛祖的渊源颇深啊!”

游历凡界三年,郎君见惯山川奇景,听惯人伦纲常,从不参与凡界热衷的拜祖宗拜神佛仪式,低低调调做凡人。

为此,他给自己取了凡名——溪槐。

深夜,月光微弱,虫鸣鸟啼,漆黑静谧的深山里有一座荒废多年的破庙。

溪槐携一捆枯枝,摸黑走入庙内,生好火,门吱嘎吱嘎地叫,他把开开合合的门关上。

他背后有一尊蛛网缠绕的观音佛像,微微张开的红艳小嘴好似要与他说话。

溪槐透过火光,扫一眼观音,恭敬道:“阿弥陀佛!菩萨,溪槐今夜留宿于此,多扰了。”

话停,他化身为蟒身匍匐于菩萨座下,角落里吱吱嘶叫的一窝老鼠见状,东逃西窜,生怕被大蟒吞之入腹。

昼渐白,大蟒游出庙外变作人身,溪槐入深山转悠,眼光敏锐的他,发现山涯边有几颗野桃树。

野桃饱腹,他返庙,怀里抱着六颗磕碜的小野桃,摆放佛像座前。

俗话说入乡随俗,他既带来贡品供奉菩萨,那么效仿凡人拜佛许愿,倒不如尝试一回,只是佛身布满灰尘蛛丝,看起来脏兮兮的,有损菩萨佛威。

溪槐毫不犹豫地跪下,双手合十谦卑道:“菩萨,您身披尘土,让在下替你拂去尘埃。”

他目光虔诚,不含一丝一毫的亵渎。

菩萨静静地看着他脱下一件紫色薄衣外袍,用来擦净她的佛身,听他继而施歉道:“菩萨,冒犯了。”

溪槐从衣袖里摸出一枚翠色玉瓶,扭开瓶塞,瓶里喷出一道水柱,从上往下洗涮佛像。

水柱流尽,佛像美伦美奂——菩萨眼眸慈悲,玉容含笑,一身七彩纱裙勾勒出曼妙窈窕的身姿,手持观音玉瓶,仿佛下一秒走向他、渡化他的执念。

忽略雨珠一滴一滴坠落,溪槐对菩萨情不自禁的赞美:“菩萨有三分像天界瑶池阁里面的仙子,有七分像一朵洗濯心灵的白水莲,慈悲众生,触不可及!”

大概是言语中无意冒犯了惹恼了菩萨,庙内刮起一阵凉飕飕的尘风。

溪槐眼里飘进了沙尘,泪腺分泌的泪光沾在长翘的睫毛上,难以睁开眼。

他为自己口头臆想认错,“菩萨勿气!溪槐刚刚所言绝无半字调戏,属实是在下第一次见菩萨,忍不住发了肺腑之言,全是敬仰之赞。”

风意外地降小了,他得以睁眼,行告别礼:“菩萨,溪槐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聚。”

他走后不久,日光照庙,热风吹开虚掩的门,柔柔吹热了观音菩萨,陪伴菩萨。

……

近些年,夏国洪灾战乱频发,子民食不果腹,过着紧巴巴的苦难日子,而夏国南方的偏僻蛮地窑镇,物产丰富,山水宜人,说是世外桃源也不夸张。

今儿赶集,窑镇人流密集。

溪槐逛着有趣好玩的摊铺,最终逗留在孩童热衷的小玩意儿摊位,每敲一个拨浪鼓,问一回价。

偶然间,有人轻轻撞了他一下。

“公子,是小人不长眼,是小人不长眼。”撞他的男子道歉极快。

溪槐闻声放下心仪的拨浪鼓,扶起跪在地上的布衣男子:“无碍。”

男子貌普,身板瘦削矮小,见他不关注这点小插曲,抬脚溜走:“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溪槐只觉这凡人当真讲礼貌,只是他左眼皮为何一直跳?

接下来,他拿起先前那只拨浪鼓问摊贩贩主:“店家,这玩意儿要多少银两?”

摊主伸出五个手指,“用不了银子,公子只需付五个桐板儿。”

溪槐心道五个铜板儿,价廉可买,哪知钱袋摸半天摸不着,不由纳闷道:“我钱袋去哪儿了?”

摊主老伯作为看客,眼中的溪槐穿着绣满银丝牡丹花的紫袍公子,腰佩金丝蛇兽香囊,身高八尺,有副清风霁月的仙貌,相必家世富裕且备受长辈疼爱,不然怎么连钱包被扒手偷了都不清不楚,傻呆呆的憨厚呀。

“公子的钱袋,很可能被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