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等唐小虎回过神的时候，瑶瑶已经不见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旧厂街路口的那盏路灯下。

这条街向前延伸的地方，是他童年的全部，有自己的家，父母的老工厂，和小伙伴玩的地方，当然还有菜市场，以及瑶瑶和老默的家。这是他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街，但是此刻却突然觉得这条路有点陌生。

路边的小摊已经全部收走了，好多店铺也已经打烊，四下是安静的街道，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昏黄的灯里，他看到了以前好多不曾注意的东西：小卖部木头招牌的底部有了裂缝，青苔爬上了陈伯门口的台阶，水泥电线杆上布满了好多细小的裂缝，晚风中飘着凤凰花的气息，而刚刚被瑶瑶亲过的地方还在滚滚发烫。

他静静站在那里，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感受着全新的世界向他扑面而来。

此时的瑶瑶，也在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好不容易面对着老默吃完饭，她赶紧躲进房间，把自己扔进了床上。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她就羞得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她怎么能主动去亲一个男孩子呢？她刚刚是脑筋出什么问题了么？明天还怎么面对唐小虎？一想到唐小虎，她的脸更红了。除了在床上翻滚加踢腿，似乎没有别的办法把这份害羞抛开了。

第二天下午，唐小虎还是按时来到校门口，只是瑶瑶出来了却躲着他。瑶瑶挽着一个女同学，从校门另一边贴边走了，恰好是等在大树下的唐小虎看不到的角度，然后她绕了个远路回家。

可怜的唐小虎，等到人都走完了，都没看见瑶瑶。回到菜市场一看，瑶瑶已经在鱼档了。他就各种转悠，但是人家只是埋头做作业，一下都不抬头。

转到第8圈的时候，老默说话了：“你有事？”

“没，没事。”唐小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一连几天，瑶瑶都躲着自己。

这就回到了我们故事开头的时候，唐小虎为什么总是要在市场转悠呢？因为瑶瑶好久没有理他了。

唐小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他直观地认为应该是瑶瑶生自己的气了。也不怪唐小虎误会，他本来对女孩就毫无经验。再说，女孩的心谁又能猜的出来呢？唐小虎觉得应该找个人商量一下，但是也不知道该找谁。找来找去，他还是来到隔壁卖菜的婆婆那里。

“哎呀小虎呀，你是不是傻呀，你就呆呆站在那里让别人亲完，然后让瑶瑶自己回家了？”

“我不也是，没回过神来么。”唐小虎低头挠着后脑勺，还是很不好意思。

来找婆婆商量的时候，他还怕婆婆会笑话她，还好，婆婆只是非常认真的听着，一点笑话的意思都没有。他不知道，人年纪越大，反而对爱情越勇敢、越直接。

“你好歹给人家一点回应嘛！”婆婆语重心长。

“什么回应呢？”唐小虎又开始眨巴起求知的眼睛。

婆婆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你起码得告诉瑶瑶，你也喜欢她吧。女孩子很要面子的！”婆婆说得斩钉截铁，她大概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这样啊……”唐小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隔天，他又来到学校，这次他不站在斜对面的大树后了，他就站在校门的正对面，身姿挺拔，目视前方，既像个保安又像棵树。放学的学生出来，看见他样子都在笑。瑶瑶也看见他了，赶紧低头拉过一个女同学遮住自己，想偷偷溜走。

唐小虎跟在她后面喊：“瑶瑶，你等等我！”他越喊，瑶瑶走得越快，最后两个人几乎是小跑起来。

唐小虎人高腿长，他要想追上瑶瑶，那是分分钟的事，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追上去，他只敢远远地跟在瑶瑶后面走回家。就这样两个人一路快走着，就快到旧厂街的街口，到瑶瑶亲他的那盏路灯下了，唐小虎的任督二脉突然又通了！

他一个大跨步上前，右手轻轻拉住瑶瑶的手腕，然后顺势一拉把瑶瑶转了过来，左手扶上瑶瑶的后背，还没等瑶瑶反应过来，他也亲在了瑶瑶的脸颊。

只是这一次的亲吻，比上次好像久了一秒，而这多的一秒却好像地久天长，瑶瑶感受到扶住和拉住自己的手，原来这么大这么有力量。唐小虎高高的鼻子蹭着脸颊，鼻尖微凉。然而嘴唇覆盖的地方，却暖暖的。

一秒钟以后，唐小虎移开了一点点，但也只是离开脸颊一点点，好像又离瑶瑶的嘴唇更近了一点点。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呼吸里微微战栗而不敢说话。

半晌，唐小虎轻轻说：“这下我们扯平了。”

瑶瑶抬起眼睛，看向唐小虎的眼睛，他的眼睛又亮又湿润，好像里面也流起了一条潺潺的小河。她一向能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她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