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钺的突然改变让岑涔惊的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它走不开躲不了只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又要被眼前的小郎君扼住脖子。

它还这般年轻甚至还未分化,它可不能毫无建树的死在这里,倘若真的难逃一死,那起码也要在临死之前向老祖宗揭发小郎君的真正面目。

岑涔满心愤慨却又敢怒不敢言,它一想到小郎君在老祖宗面前作出的可怜模样就觉头皮发麻,如此拙劣的演技也不知老祖宗是怎么入的眼,不过是几滴泪就让她老人家心疼的将他当成自己眼珠子似的!

不都说这些天道仙修最注重的就是脸面吗?怎这位小郎君却是一副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样子?

莫不是老祖宗被关了万八年在封印里呆魔怔了,不然她老人家岂能将那些矫揉造作的哭啼照单全收?!

岑涔气的顾不上怕当着亓钺的面就翻了个白眼,可翻了之后又登时心虚转头就作出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它挥手揽来几道孽火企图将自己藏到孽火之中,奈何现在火势渐歇几道孽火根本不足以将它全身藏下。

岑涔别无他法只能小心翼翼的瞅着身旁小郎君,祈祷他不要突然发疯继续保持现下稳定的情绪。

它惶恐异常只能一边关注着亓钺的动态,一边焦急盼望着黎落那边能快些借宿。

其实结束早在黎落决意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也正是因为速度太快让还在兴头上的小魔君有了意见,现在不过是黎落在局阵中哄孩子陪着他玩一会儿罢了。

毕竟雁岐能当上魔君除去雁氏一族魔丁凋零的原因,当然还有乎寻常的本事,就譬如他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许是见到了黎落哄亓钺的样子,雁岐便像模像样的现学了起来,他眼圈泛红故作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仿佛无声的在怪自己怎这般没用。

而黎落怕是真被岑涔说中,被封印关的变得有些魔怔,竟一次两次对突如其来的示弱毫无招架。

她明明知道雁岐是有意为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下心来任他放肆,接二连三的一反常态是连她自己都觉莫名。

难不成那座将她封了万年的法阵带有感化的功效,如若不然岂能让她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就如之前将那些老道斩杀后的片刻感慨一般,在生命消亡的刹那她竟能体会死亡有着如惊鸿般的美感。

这很奇怪,亦反常到令她警觉。

黎落眸色烈烈,仅剩的一点柔肠瞬间变得坚硬起来,她挥手散开周遭的魔雾熄灭留有余烬的孽火,寒冷如冰道:“到此为止。”

陡然而变的态度立马让雁岐瞳孔急速收缩,他端正姿态定了定神,连忙收起之前心中激昂的兴奋,满身恭敬的站到一旁,低头道:“多亏老祖指点这才令某受益匪浅,此番多谢老祖宗耐心指教。”

黎落抿了抿嘴角,内心复杂的看了眼身旁的雁岐,寒光下冷凝的面目终于让她看到了几分肖似雁峥气度,这让她颇为感慨的长叹一声。

“下不为例。”

她可没有兴趣帮别人管教孩子,即便眼前的这位是魔族魔君,而他的成败事关整个魔族兴衰。

其实雁岐身上的不足是同历届魔君相比没有运筹帷幄的手段,简单的说就是没有头脑空有一腔热血。

在魔域最不缺的就是打打杀杀,论起打架雁氏一族当然谁都不虚,何况魔族交手讲究的是个酣畅淋漓,打架既要凶也要打的畅快,这样即便战败身死也能得个死而无憾。

所以魔域里头多的是同雁岐一样的愣头青,倘若他不是魔君黎落自然让他怎么尽兴怎么来,但他身为魔君黎落不图他策算无疑也希望他能深谋远虑。

想到此处,黎落不禁挑眸望向远处那道青色的身影,魔云散去后从空中撒落的冷光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清辉,慵懒淡漠让黎落恍惚有了看到九霄的错觉。

“过来。”

黎落开口示意可远处的身影丝毫未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波澜不起,仿佛听不到她说话一般。

“怎么,上君是要卸磨杀驴吗?”

黎落冷笑一声见他不来那便自己走了过去,她鲜少以势压人,何况亓钺还是九霄的转世。

“我打不过你。”

“哦,倒也坦诚。”

黎落在亓钺面前几步站定,微微俯身对上那双冷冷清清不带丝毫的情绪眼睛,她上下打量片刻,嗤了一声,冷道:“小小年纪就如此心计,演的一出扮猪吃虎,不知上君一人该如何将此处收场。”

放眼这处山谷早已不见先前的竹影婆娑,本该郁郁葱葱的竹林此刻只剩几根黑色的焦木,山蹦地裂的场景只要她一撤下闭阵骊东城内必然会收到之前被她拦截下来的示警,况且谷中还死了那么多的仙师。

“该是你我要如何收场才对。”

亓钺不卑不亢的对上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睛,眉梢微扬,眼底尽是沉稳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