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女子福身道:“拜见公主殿下。小女季诗涵,刚刚是晋阳郡主靳茹,她约是不小心的,请殿下见谅。”

姜知寻心道第一天也不想搞出什么乱子来,便大方摆手道:“无妨,下次注意。”

“喏。”季诗涵歉意地笑了笑道。

*

姜知寻逢喜事精神爽,于是便想着喜上加喜。

向某人挑明,问问能否搭伙过日子的大事,也提上日程了。

于是这日姜知寻又在小厨房忙活了起来。

将栗子肉、银杏仁、松子仁、花生碎捣碎,掺拌进面团中,放入花瓣饼格中,轻轻一敲,一个造型别致、口感丰富的栗子饼就成形了。

等一刻钟,蒸熟出炉即可食用。

灶台白烟袅袅。

沈佩瑶纠结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知寻,你上次亦如此真心对待叶成翰,最后他却那般辜负你。这次你又掏出一颗真心,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姜知寻笑了笑,眉眼动人:“佩瑶,我之所以付出真心,只是感觉到这般做我会快乐。若对方与我互通情意,回馈于我真心,那我便获得双倍快乐。”

“无论结果如何,我皆会获得快乐,我何不如此?”

“如此痛痛快快过一辈子,岂不妙哉?”

沈佩瑶听罢,神色若有所思。

*

姜知寻哼着小曲,欢欣地提着栗子糕到了皇家十二卫,放在了沈怀远的案头上。

“沈怀远,累了吧,饿了吧,吃块姜知寻亲手所做的栗子糕,你的疲惫饥饿通通消除!”

沈怀远从堆积如山的案头上抬头,便看见一张生动的俏脸。

想起前些日的旖旎往事,看着案上精致的栗子糕,姜知寻此行的目的呼之欲出。

沈怀远自嘲地笑了笑,终是狠下决心:“你随我来。”

皇家暗牢里,鬼影幢幢,机关嘎吱嘎吱转动。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隐隐传来,似有若无,更加渗人。

越过血池,沈怀远戴着苍狼面具踩着地上蜿蜒血痕,姜知寻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哑奴跪着用抹布擦着血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大梁竟还有这种地方?”姜知寻头皮阵阵发麻,下意识攥住男子袍角,把自己藏在男子影子里。

男子脚步顿了顿,长腿又不着痕迹地放慢。

“把柳青带上来。”沈怀远甩开长袍,高坐殿首,吩咐道。

“喏。”

下属很快将柳青带了上来。柳青此时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眼睛里却是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看到姜知寻还笑了笑。

“跪下!”暗卫踹了柳青一脚。柳青吊儿郎当地跪下,又挨了狠狠一鞭,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汩汩。

姜知寻眼尖,远远看到似有虫子在伤口里钻来钻去,不由阵阵反胃。

沈怀远闭着眼,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空气里安静得分外诡异。

“柳青,或者叫你靳烈?瓦桥关人士,庆元十二年生,猎户人家,今十九,十岁上山采集药材失踪。”过了许久,沈怀远才缓缓开口。

“我猜猜,胡族必威胁你,假若不从,父母弟妹都将被清除。但——”

他倏然睁开眼,凤眼冷冷注视着柳青,仿佛能看透人心:“你可知道,你十一岁那年,他们就已经死在铁蹄底下?”

柳青,也就是靳烈,豁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把证据给他。”沈怀远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靳烈。

靳烈抖着手,一张一张看完,纸张扑簌飘落,他竟是泪流满面:“不——”

纸张被狠狠撕碎,他捂着脸痛哭出声,竟宛若啼血。

沈怀远冷冷看着靳烈发泄完,才走下台阶,俯视着他道:“现在我给你复仇的机会,你敢不敢接?”

靳烈猛地抬头,咬着后槽牙带着恨意道:“我凭什么不敢?”

*

姜知寻出了地牢,扶着门口的大榕树,吐出口中的秽物,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去掉满鼻的血腥味。

沈怀远看着她的表现,心中更确定自己的选择。但不知为何,内心反而有些空落落,不得劲儿。

姜知寻缓过来,重新绽出一张笑脸,含情脉脉看向沈怀远,正准备开口:“沈怀远,前些日我们……”

沈怀远苍狼面具下的脸晦暗不明,他心知姜知寻接下来要讲的话,但他没有资格听那些不属于他的美好,只能果断出口打断道:“公主殿下,这就是沈怀远的人生里,日复一日经历的事情。”

“如公主在京都所见,世家藏污纳垢,蹉跎女子。沈怀远亦是世家子弟,恐非良配。”

“我盼望着,有一天公主偶然想起在下,笑着说一句‘他不是那等烂白菜’,那就够了。”

男子遥望星空,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