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是在景元的怀里,我有点后悔昨天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同意景元叫我留下来的话,因为他抱得我好热。思考了两秒钟,我板着脸推推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臂,没推开,然后我踹了他一脚,说景元我知道你醒了,赶紧撒手。

“真冷漠啊,小明,昨天晚上还躲在我的怀里哭——”

“闭嘴!”

“不过我昨天说的是认真的,虽然师父把监督我的任务交给你,但动手的绝对不能是你。”他侧躺在床上,用手撑着脑袋。

那要不然呢,你打算让丹枫从幽囚狱里爬出来捅你吗?我反问道。他噎了一下:这还是算了吧小明,让丹枫来我会死不瞑目。

“所以还是得我来。放心好了景元,我砍人很有经验,下手很快不会太痛的。”

“不。”他打断我的话,“我打算收个徒弟,继承我的衣钵,在我堕入魔阴身的时候动手。”

“……这就没有必要变成需要延续下去的师徒传承了吧。”

景元笑了笑,问我,小明,你难道会永远留在罗浮吗?

这其实是一个多余且没必要询问出来的问题,我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我不是因为职位调动,在罗浮的日子永远有一个尽头。景元希望我留在罗浮,最好还要待在他一转头就能够看见的地方,不管我是以什么身份站在那里,哪怕是断头台也心甘情愿。但我先是曜青云骑的将领,然后才是落于神策将军颈侧的斩头刀。

我没回答他,径直走出他的房间回到隔壁,打算在离开罗浮之前再去幽囚狱探望一下丹枫。之前在方壶我得罪了不少持明族人,也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让龙师的住处血流成河,恐怕直到现在还有人记得曜青有个叫泱明的煞星。唯一可惜的是没发现任何有关丰饶令使倏忽的线索,也没遇见下落不明的刃,要是见到的话我很难保证自己不和他打一架。

景元在计划中对丹枫的处理方式我略有耳闻,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就是可能要受到持明族的强烈反对。我和景元说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他们这主意是我出的,叫他们有意见的来曜青找我喝喝茶。景元听到这话伸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作为神策将军的能力。

“潜龙勿用。”

符玄在为丹枫算了一卦之后,神神秘秘地留下这样一句话就继续跑去赶她的工。我问景元这卦象是什么意思,结果景元也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朵旁边说了一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我懒得去追问他们两个卖的关子,乘上回曜青的星槎等着挨骂。话是这样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曜青的玉界门看见飞霄将军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差点腿一软直接跪下。

“竟然还知道回来。”

“——师父我错了!”

“那你说说错哪了。”

我站直身子,低下头说我不应该先斩后奏,不应该揣着鸡毛当令箭,更不应该假传军令。

飞霄将军点点头,问:还有呢?

“……还有吗?”我愣了一下,抬起头问她。

“你遇上这种事情没通知师父一起凑热闹,这是最大的过错!那可是持明族的龙师!玄全那倒霉家伙摊上这种事情怎么也该开口求我。”

……好吧。

回到军营,师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从桌上堆得快要比我高的文书当中抽出一张纸,说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我扫了一眼,发现是关于我的调令。

“神策将军从几个月前就拐着弯来向我要人,我想了一下近期好像也没什么用得着你的地方,反正罗浮本来也是你老家,干脆就到那儿帮神策将军练兵去吧。”

“是。”

“不过在那之前,泱明,你得帮为师把这些文书批完——不许溜!这是军令!”

“师父,我不会写——”

“得了吧,景元都说了你在神策府已经连着批了半个月的公文,熟练得很,连报告都背得滚瓜烂熟。”

……景元我现在就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