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安静了许久。

沈家族人带了不少的妇人和孩子来哭孝,还有府中的丫鬟婢女,男人则是接待来祭奠的达官贵人,分工明确。

余良娣不是沈家的族人,她是沈夫人家的远房亲戚,沈夫人过世,娘家人来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跟着自己男人前来哭丧。

见着了众星捧月一般的许婉宁,想到自己儿子如今被人排挤,京都也没一个学馆敢收他,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如今沈文夫妇死了,沈家还能辉煌多久呢?

柳承启死了,沈青雨就是个妇道人家,帮不了何家,而沈青云,如今下落不明,爹娘死了她都没有露面来给爹娘办理丧事。

都说她是不是偷人了被宣平王给打死了……

若果真如此的话,何家的靠山,几乎是土崩瓦解。

没了靠山,何家在京都又能挣扎到何时呢?余良娣很怕。

何家不只有庆文一个儿子,其他的儿子都可以上学,以后考取功名,那就光宗耀祖了,老爷还会多看庆文几眼呢?

想到这段时间,老爷看庆文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不屑,余良娣就生不如死,母凭子贵,她是何家正妻,凭什么她的孩子要被那些庶子压一头。

所以沈家办丧事,余良娣说什么都要来哭丧,为的就是让许婉宁放过她儿子。

“我儿子不能不读书啊,裴夫人,我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儿子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刚才还在骂人的余良娣,突然跪下,朝着许婉宁不停地磕头认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裴夫人,您有什么怨气,就冲我发吧,我都认了,就求求您,让我儿子去学馆读书,随便哪家学馆都好,您发发慈悲,别毁了他一辈子啊!”

这话,似乎是在说,许婉宁仗势欺人,要毁掉何庆文一个孩子!

余良娣一哭,就有心软的妇人纷纷附和:"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罢了,赔个礼道个歉就好了,何苦要赔上人家孩子一生呢。考取功名是读书人的梦想啊!"

“就是,不能因为官大就欺负人家孩子啊,孩子打打闹闹的,哭两句笑两句不就过去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妇人说道。

刚才还恭维许婉宁的妇人,就有好几个站在了许婉宁的对立面。

“裴夫人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没听说过一句话嘛,叫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说不准,那孩子哪天就站得比你还要高,还要远。何苦给自己树敌呢!”

“是啊,饶恕人家吧,都是孩子,我也有孩子,在淮山学馆读书,有时候也带着一些伤回来,打打闹闹的,正常得很。这上纲上线,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似乎都在说许婉宁小题大做。

许婉宁刚想反唇相讥,身后突然有人靠近,她自己亲手熏的雪松香,冷冽清新,闻一下,就让许婉宁的心平和了下来。

“本都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让她儿子去你们孩子的学馆读书吧。”裴珩揽着许婉宁的肩膀,将她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裴珩一个个来收拾。

“那怎么行!”刚才还在劝说许婉宁要大度的人立马高声尖叫:“他要是欺负我儿子怎么办!”

一说完,那妇人就自知失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讪讪地笑了笑,“这会欺负同窗的人,就跟狗一样,改不了吃屎,还是别去霍霍其他的孩子了吧。”

她说完就跑了。

裴珩又看向另外一个夫人,“这是你家公子吧?本督记得,他好像也在淮山学馆读书。”

夫人见裴珩竟然记得自己的儿子,喜笑颜开:“大都督好记性,没错,他也是淮山学馆的。”

“那他有没有受何庆文的欺辱呢?”

夫人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儿子人高马大,比何庆文还高一个头呢,没被他欺负过。”

她儿子站在她身边,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人。

“谁说他没受欺负的!”一个小小的奶声奶气的娃娃跑了过来,“你儿子在学馆被何庆文压着跪地当马骑,你儿子不跪就被何庆文打。我都看见好几回了。”

夫人震惊地看向她带来的儿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说的是真的?”

那十多岁的孩子,个头确实很高,又高又大,可胆子小,眼睛都红了,见自己娘问自己,嘴巴一咧就哭了,“娘,我怕,他说我要是告诉家里大人,就打死我,他还让我跪在地上当马,让他骑,还让我学狗叫,呜呜,娘,我好怕啊……”

夫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得不能自已,再看向余良娣的时候,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你儿子不能读书就是活该,这么恶毒的孩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嘛!”

替余良娣说话的夫人,还有几位,不过看到前头两位夫人被“啪啪”打脸,她们也都怯弱了,立马改口:“这位夫人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