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你遗弃他的具体原因。”

是什么样的母亲,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会把这么优秀的孩子遗弃在路边?“我养不起”四个字过于简单,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陈女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解释:“当年我未婚先孕,他爸爸是我们那儿扶贫支教的高中教室,来自上海。那个男人在我们村小学待了一学期就走了,走之前他知道我已怀孕,说等他到上海安定下来,就接我过去。”

“怎么等得来呢?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生下儿子,还没出月子,便从村小学校长那儿得知那男人在上海有老婆,结婚都四五年了。”陈女士再次落泪,“我二十岁不到,实在养不起。”

“于是你把他丢到了硚头堡。”

陈女士哭声很小,可是眼泪很多:“后来再嫁人,养了女儿,我更不敢提找儿子这件事。”

“为什么现在又回头来找了呢?”

“硚生他过得苦,我不忍心。”

我站在寒风里,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心疼他过得苦?那你知不知道寒冬腊月天,如果我妈妈晚去那么一会儿,他就冻死了?二十多年前不心疼他的死活,今天倒是来心疼他的甘苦了。”

我再一次指屋檐下的东西:“拿回去吧。”

陈女士弯腰拎起一堆礼物,怎么拿进院的,又准备怎么拿出去。

她没走两步,我想起一事儿,叫住她:“我还有话问你。”

陈女士回过头,目光干涩地看着我,无声地等我开口。

“我哥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冬月初三,凌晨五点一刻生的。他原先有名字,是那个负心汉走之前给取的,叫……”

我打断她:“我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刘硚生曾经叫什么。刘硚生就叫刘硚生,也只叫刘硚生。他跟我一样的姓,是我独一无二的哥哥。

“别来找他了。”我宣誓主权一样,“有人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陈女士没应我,扭身走出了院子。

等她走远了,我才察觉到屋里的切菜声已经停了许久。我心生慌乱,连忙推开门。门内刘硚生痴痴站着,不知侯了多久。

他没哭,看到我进门的那一刻走上前抱我,拥我入怀后低语:“月月,抱抱我。”

倒是我又想哭,梗着喉咙,道:“好。”

刘硚生紧紧环着我,在我鬓边闷声许久后侧脸亲我的耳廓,语气轻如游丝:“真的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会啊。”我强调,“是相互照顾。”

刘硚生沿着耳廓吻向下颌缘,逼着我昂头。他鼻音很重,像是撒娇:“刘硚月,我的生日就是今天,不是其他日子。”

“好。”

“我想要生日礼物。”

我调皮道:“晚点儿给你。现在先保密。”

“我说的不是你织的手套和围巾。”

“你怎么知道我准备的礼物是这个?!”

“傻瓜,我织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唇瓣沿着我的颌骨线游走,挪上来吻上我的唇角,“我要别的。”

我怔愣:“嗯?”

他不吻了,勾唇笑起来,弯下腰打横抱起我朝着里间的卧房而去。

冬日阳光明媚,午后的日光落进窗户耀眼璀璨。窗下的床单上铺满阳光,躺倒在上头暖烘烘的。

刘硚生倾身压下,在阳光下深吻我。我被晃得睁不开眼,眯眼避着阳光,羞涩地投进他的怀中。

迷醉间恍然忆起童年,邻居阿婆问我:“你长大了做什么?”

我童音稚嫩:“长大了嫁给哥哥。”

我欢愉地想:刘硚生,我的童年夙愿要成真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