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然,很高兴能认识你,虽然也许在你心里我还算不上朋友,但是你永远是我的好友。”

似是真心的话语慢慢吐露,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不过片刻,说话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叶初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世上不应该存在那么荒谬的事情,她只是在演戏,叶初然想,她终于要开始显露她的目的了。

这样笃信着,拍打的力度逐渐加大,见没有效果,她便开始摇晃她的肩膀,可是和想象中的不同,那个人始终闭着眼,毫无反应。

叶初然终于开始有点慌了:“岑清歌?岑清歌?”

依然毫无反应。

她的心跳明明还在跳动,可是却怎么呼唤都没有作用,像是只留下一具空壳。

“怎么会……”叶初然喃喃道,“你真的是鬼魂?”

正当她内心纷乱,大脑空白之时,面前的人却渐渐睁开了眼睛。

说不清什么感觉,叶初然下意识后退半步,冷笑一声:“果然是装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面前的人眼神茫然,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还分不清状况。

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叶初然哼笑:“刚才装死,现在改装傻了?”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她像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微微坐起身来,神情困惑地看向她。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起,刻意将它忽视,停顿片刻,叶初然用戏谑的口吻道:“怎么,还要接着演?”

“您在说些什么,是否是认错了人?”对方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抱拳行礼,“在下代数门派弟子岑清歌,冒昧打扰,请问此乃何地,是否是几何门派,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她的举止谦恭得体,眼神澄澈,语气亲和,那是一种天然的温和气质,和先前古灵精怪的岑清歌完全判若两人。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还是无法相信面前的这一切,叶初然再次试探,“……鬼魂?”

“……什么?抱歉,在下的确不曾见过道友,道友兴许是认错了人。”尽管一次次听到莫名其妙的话语,岑清歌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礼貌谦和。

“不好意思,那看来是我认错人了,多有冒犯,非常抱歉。”面前的人明明还是刚才的样貌,可是叶初然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她和以前的那个岑清歌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鬼魂。

告诉岑清歌现状后,叶初然送她离开了叶府。木然地目送她走远,叶初然毫无知觉地走回府里,失神般坐在长凳上。

“你真是鬼魂……”她喃喃道。

视线不知不觉间移向那些画,手掌拂过纸面,突然间,敏锐的知觉告诉她,画纸下方有什么东西。

匆忙地把画纸移开,只见一封折好的信纸安静地躺在桌上。

马上摊开信纸,陌生又熟悉的笔迹排布其中,对比她的落款,能看出这确实是她的字迹,只是这信上的字不似落款那般潇洒,而是一板一眼。

“致初然: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写一封信给你。

怕你一怒之下斩了我,所以就在信里告诉你——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没有什么关于你真面目的记录,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待在一起而胡编的。

对不起。

你肯定会觉得荒谬,我想你一定担惊受怕了许久,可是对不起,我无数次想告诉你真相,却害怕说出口后你便再也不理会我,所以我不敢说出口。

对不起。

我也并不是什么万人迷,我只是在夺舍的时候看到了部分岑清歌的记忆,知道她是如此的受人欢迎,所以假借她万人迷的身份。我想,这样才有和你做朋友的资格。

你恨我也好,怎样都好,都没关系。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什么真面目假面目我全不在意,初然,认识你我很高兴。

对不起,其余的我会在最后向你说明。

来自江鬼魂

假的。原来她拿来要挟的把柄根本就是假的。

这七天本不应该如此,让她担惊受怕的七日本来不应存在,都是因为她的谎言。

一种巨大而强烈的被欺骗感袭来,没有庆幸把柄的不存在,而是在想困了她七日的约定,居然是一场空?

她很想怒骂江不渝,再狠狠踢她几脚,直到解气为止。

如果她还嬉皮笑脸的,那就冷脸对她、远离她,直到看不见这个人和她脸上挂着的讨厌的笑容。

可是,这个欺骗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愤怒无处发泄,叶初然的心像被洪水席卷,里面掺杂了什么东西,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只知道水流的味道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