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洲一愣,顺着孔从霜的视线看去。

——毛茸茸的黑色长尾巴圈着师姐莹白如玉的皓腕绕了三圈,尾巴尖还翘起来一摇一摇的,看着分外得意。

感受到师姐手腕温热的体温,季元洲头皮一麻,豹毛炸起,一把拉过尾巴抱在怀里,结结巴巴道:“师、师姐,这,不是我,这尾巴常常顽劣,不受我控制……”

看着宛若惊弓之鸟的小师弟,孔从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另一只手揉了揉刚刚被缠得酥酥麻麻的手腕,道:“无碍。”

说罢,她拾阶而上,桃林的芳香已萦绕在鼻翼间,前方便是目的地。

季元洲眼巴巴跟在师姐后面,恼怒地朝自己尾巴下毒手,却忘了现在这具身体,尾巴也是他的一部分。

孔从霜迈入桃林,却见身后小尾巴没了动静,她不由回头,却在看到季元洲时沉默片刻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神采飞扬的小少年红着眼尾抱着尾巴,指尖有几根短短的黑色豹毛,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总之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见被抓包,季元洲苦着一张脸:“师姐,这尾巴冒犯了你,我想着教训一二,可真的好痛。”

孔从霜:……

她不着痕迹将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中。

啊,耳朵变成飞机耳了,真的好可爱。

“咳。”孔从霜压下起伏的心绪,冷了眉眼,瞪视季元洲,声如寒霜:“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桃园就在前方,速速跟上。”

她是师姐,不能在师弟面前失了威严。沉迷毛茸茸一事,万不可让师弟知晓。总而言之,她要尽快将这危险的家伙安全送到桃林。

沉默再次在这对新出炉的师姐弟间蔓延,季元洲不再作乱,老实巴交地当一根称职小尾巴。

宁泉峰的山势极其陡峭,除了宁泉外,其他地方凡草难生。山间的风受了氤氲在宁泉之上凝成液态的灵气的眷顾,卷着灵气在山崖肆虐,催生了许多极品灵植仙草。

只可惜宁泉峰两位主事人一心向道,是最为纯粹的剑修,用不着这些外物。但奈何他们用不着,其他峰的弟子长老却对这些宝物垂涎已久,只是惧于其主人的威势,不敢轻易冒犯。

因此,宁泉峰这对守巨财而不外施的师徒,自然是受到了外人的妒恨。后期孔从霜众叛亲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季元洲目不斜视地忽略脚边妖娆多姿的奇珍异植,抬脚走完最后一阶台阶。

穿过一道厚重的透明灵膜,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每一朵桃花得到灵气的滋养,开得极其灿烂,满目的粉色花朵随着灵风轻歌曼舞,桃花香混在灵气中,荡人心魄。

季元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黯淡下来。

这桃林便是书中孔从霜与邬锦的定情之地,也是孔从霜命运疾转骤下的开端之地。

这样一想,美丽的桃林便蒙上了一层灰埃,让季元洲不由有些心闷。

他安慰自己,距离邬野上门求亲还有些许年月,在这期间,他一定能找到让龙傲天远离师姐的方式。

师姐这么优秀,不应该为一个花心浪子断送前途。

孔从霜敏锐地发现季元洲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她猜不到什么原因,也不愿为难自己,便指着桃林道:“这是你未来的居所,桃林深处有一间小屋,虽简陋,但修行之人应时刻磨练自己,不应太过重欲。路就在前方,你自去罢。”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但才走了两步,便感受到来自衣袖处传来的拉力。

孔从霜轻垂眼眸,目光落在自己袖摆处少年修长的手指上。

她心中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难道刚刚季元洲心情低落,是因为不愿未来独身一人在此地修行?

这可不行。如此小儿女作态,哪有半分剑修的模样?

灵剑有灵,感知到主人的心绪,毫不客气地飞了出来,一剑柄敲在季元洲头上,将他砸得一个踉跄。

孔从霜扯回衣袖,皱眉斥责:“若无他事,你理应即刻开始修炼。如若你一直如此作态,还请下山,回那有父母亲朋陪伴的红尘去。”

“师姐……”

季元洲被说得一愣,他不由有些委屈。身为季氏集团的小公子,他因体弱多病,一向被父母兄长小心呵护,哪怕是穿书后,从尸海里爬出,也很快遇到温和的玉顷仙尊,没有受到过什么言语上的斥责。

他抿抿嘴:“师姐,我不是不让你走,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总得有个期限吧……”

见孔从霜一言不发,季元洲垂下眼眸,扯了扯自己的衣摆,低声道:“而且,师姐这话也太伤人了。我在凡尘的父母亲朋都已逝世,师尊将我从尸海中救回,宁泉峰就是我的家,师尊和师姐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哪还有别的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