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屏幕上不断蹦出的话语,却被甲方那句“不符合我司标准,请继续修改”的回复,直接定格在对话框,最后一点点删除掉,发出去一句:“了解。马上改!”

木莉趴在桌子上,心如死灰地沉默了良久。诺大的办公室仅剩下她一个人,她歪着头看向隔壁大厦,灯火通明。意味着今夜又有许多人陪着她一起加班。

设计方案改了又改,她时不时瞟一眼吃剩的夜宵,摇头叹气地给甲方发最新的设计图:“达到要求了吗?”发出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半,对方肯定不会给她回复了。

木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收拾包包,打算下班了。去关玻璃窗的时候,对面办公楼早已漆黑一片了。电梯缓缓下降,到了一楼的她,习惯性地看向保安亭。保安亭今天没有人,大厅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让她有点后怕起来。

手机传来“滴”地一声,她连忙拿起来看,以为是甲方的回复。结果只是一个明日天气提醒,木莉打算把手机塞回到口袋里,不知怎么又看了看信息框的消息。

聊天最频繁的都是工作群,与好友的聊天记录时间定格在三个月前。木莉怅然若失地走出大门口,在想自己这么没日没夜的加班,到底是为了什么?钱没有赚多少,工作能力没有提升多少,倒是情绪和身体越来越差,离朋友们越来越远了。

初春的夜是寒冷的,她将手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在寒风中眯了好一会儿。稍微缓过来一些后,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系统转了半天显示崩溃了。木莉不满地放回手机,走到马路边等出租车经过。

午夜的街道比前几个月还要安静,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木莉寻思着今夜实在不对劲,转身打算回到办公楼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响声,她偏过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往办公楼方向走去的时候,四周的光线变得暗暗的。一时间无法适应的木莉,选择停下来等一等。待眼睛完全适应了暗暗的环境,她一抬头发现办公楼凭空消失了。这一片区域的写字楼,变成了光秃秃的水泥地。

她揉着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加班太久,出现了幻觉。给眼睛好好按摩了几下,再次睁开双眼一看:好家伙,水泥地都变成了黄土地,更加糟糕了。这是怎么回事?

木莉紧张得手脚冰凉,大气都不敢出地想,难不成遇到鬼打墙了吗?一阵寒风吹打在她的脸上,周围飘散出薄薄的烟雾,配上着暗蓝色的天空,活像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恐怖氛围。

双手捧着手机,不断地拨打了好几个号码,集体忙音无法接通。木莉死心地放下手机,站在这片烟气中,不知如何是好。她失神地望向失去光芒的路灯,却在下一个眨眼之间,路灯们都从眼皮下消失不见了。关于城市该有的高楼大厦,马路,路灯等象征物,通通化为乌有。

“你是人吗?!”在她默默站着发呆的间隙,有个男人从远处,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对着她飞奔而来。木莉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朵突然窜出来的巨型血红色的魔花,张开嘴巴将男人吞了下去。

伴随着花瓣合上的动作,鲜血从缝隙大量地涌出来,小溪般的血就快要滚到她的脚边。木莉一时间表情呆滞着,耳边还回荡着男人慢慢消失的痛苦挣扎声。她有点眩晕地低头看向暗红色的小溪,绕开了即将冲到她脚底的血流。

空气中的血腥气,随着风的流向,一点点消散了。木莉的马丁靴踩在泥土地里,她一边看着那朵巨型的魔花,一边又不断地远离着魔花的位置。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轮血红色的月亮,穿破厚重的云层,落下红色的光芒,映得她白色的羽绒服面,都是一层模糊的暗红色。

“我一定是疯了!”木莉掐着自己的大腿,不断地给好友发求救的信息。“消息发送失败!”的提醒,一条条地蹦出来,她由歇斯底里转变为平静地停下敲打屏幕的手指,一屁股坐在泥土上,头晕目眩地自言自语着:“给我一张床,我想睡觉啊!”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灵光乍现出好友沈微甜的经历,难不成自己不过是在做一场梦吗?木莉猛然地睁开眼睛,还未站起身,就被围在她旁边的几个人吓得哇哇大叫:“鬼啊!”

那几个人看起来比她更害怕,聚在一起,畏畏缩缩地偷偷看着她。木莉放下了戒备,站起身拍打着衣服问:“你们是人?”一个高中生打扮的男子,取下耳朵上的头戴式耳机,不满地望着她:“当然是人了。”

木莉心情好了许多,走向他们问:“那现在我们是在做梦吗?”“做梦?开什么玩笑?”站在高中生后面的,是一个头发乱糟糟,戴着黑框眼镜,毫无精神气的男人,用着嗤之以鼻的态度说着。

“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态度好点吧!”说话的是一位女性,她的发型和妆容都很干练,一看就是资深的职场人。“你好,我是朱莉,你叫什么名字?”朱莉主动跟木莉打着招呼,让木莉如沐春风地答:“我叫木莉。”

朱莉自来熟地拉着她:“哎哟,我们名字都有个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