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了、些。

如有千军万马在沈鸾心中奔驰飞快,南城的富人区,背靠山水,上亿的豪宅,庭院的青石,还是沈父特意从苏城寻来的,价值上千万。

沈鸾左看右看,都不懂裴晏这个“小了些”是从何而来。

她小声嘟囔:“还行吧,又不是住在皇宫……”

裴晏猛地朝她望了过来,那双深黑眸子一瞬不瞬:“……你住过?”

“当然没有。”

沈鸾只觉得好笑,以为裴晏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又不是皇帝,谁还住皇宫啊。”

裴晏眼中的光亮渐渐褪去,半晌,才低不可闻“嗯”了一声。

……

说是补课,然沈鸾一心记挂着自己的游戏,且她先前是为了给裴晏解围才提出带对方回家。

趁饭后裴晏先一步回书房,沈鸾悄悄拽了拽沈妈妈,一五一十将刚刚在筒子楼撞见的告诉母亲。

沈妈妈双眉稍皱:“怪不得这孩子手上还带着伤,我还以为是他不小心。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能当父母,就该让他们去考个证。本来高三压力就大,还让小孩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沈妈妈温柔仁慈,絮絮叨叨好一阵,方搂着沈鸾肩膀道:“妈妈等会和郑主任聊聊,问他们那还有没有空的宿舍。若是有,裴晏那孩子住校也挺好的。”

沈鸾眨眨眼,她寻母亲,本就是

为了这事。沈鸾笑盈盈:“谢谢妈妈。”

说完,她又忧心忡忡:“若是没有空宿舍怎么办?”

据她所知,高三很多学生申请住宿,就为了多省点时间学习。

沈妈妈笑笑:“你瞎操心什么?学校后面不是还有教师公寓,大不了住那就行了。”她揉揉女儿的发顶,轻轻一声叹,“什么时候你对你的成绩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别拍头。”沈鸾火速躲过母亲,逃离魔爪,“再拍我就长不高了。而且、而且……”

她声音颇有几分结巴,“谁对他上心了,我就是问一问。不说了,我去书房学习了!”

像是落荒而逃,沈鸾脚底抹油,瞬间溜了没影。

沈妈妈无奈弯唇:“这孩子……”

她垂眼转身,恰好撞见自家丈夫,沈爸爸揽着妻子回房:“沈鸾怎么了,跑那么快?”

“没什么。”思及沈鸾别扭的样子,沈妈妈莞尔一笑,顺便将裴晏家中情况告知丈夫。

沈爸爸拢眉,抚额捏着眉心:“那孩子看着不卑不亢,谦逊有礼,没想到竟然……”

晚上吃饭,裴晏一言一行都像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完全看不出父母是那样品行不端的人。

沈爸爸摇头:“倒是个好孩子。”

没学了他爸妈那些坏习惯。

他温声:“这事交给我,我等会和老郑通个电话,他知道怎么办。”

……

书房寻不到裴晏,沈鸾下楼时遇见管家,方知道裴晏在二楼的客房。

走廊两侧挂着中世纪油画,柔软舒适的地毯犹如海绵,吸附了拖鞋所有的声音。

裴晏房门半掩,隐约有光亮自房间漏出,细长的一道。

虚掩的房门经不起半点推敲,沈鸾伸手,只稍稍叩了下:“裴晏,你……”

声音戛然而止。

浴室水雾氤氲,裴晏披着满身白汽,他手上挎着一件白T。

沈鸾敲门之际,他身上的白T恰好套了一半。

少年一头短发还剩些许水珠,后背拱起,线条凌厉流畅。

只一眼,沈鸾当即红了脖颈,哐当一声猛地关上门。

“——抱抱抱歉!”

气喘吁吁,沈鸾面红耳赤,脑中循环播放方才不小心看见的一幕。

白净的后背上沾着晶莹水珠,再往下……

全身的血液好像全往天灵盖涌去,沈鸾一张脸犹如缀满腮红。

住住住脑!不能再继续想了,否则她定会……

关着的房门忽然拉开,沈鸾下意识闭上眼,仅凭直觉往后退开一步。

力证清白似的,沈鸾双眼紧紧闭着,嘴上念叨不停:“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轻轻一声笑在耳边落下。

沈鸾睁开眼,猝不及防撞见裴晏一双笑眼。

少年只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松松垮垮,浑身干净清爽,似盛夏的绿豆绵绵冰,透着水汽。

沈鸾怔怔盯着人:“你……”

她别过脸,想说一句“你把衣服穿好”,然还没开口,就自行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