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嵌玉屏风,青纱帐幔朦胧绰约,沈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单手紧握成拳,轻推裴晏肩头,她声音断断续续“姨、姨母”

裴晏轻嗯一声,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阿鸾昨夜是几时睡下的”

“这般晚,日后可不能这样,她身子本就不好。”

虽刻意压低,然阮芸的声音,还是一点点穿过帐幔。

沈鸾心急如焚,一个不妨,竟意外咬伤裴晏的薄唇。

裴晏扬高眉。

日光慵懒,阮芸踱步至屏风后,遥遥望见悄无声息的寝屋,终还是没继续往前。

她笑笑,一手扶住鬓间的红珊瑚步摇“罢罢,阿鸾前两日未曾将息,让她多歇歇也好,省得头疼。”

一语未了,阮芸扶着侍女的手,款步提裙自沈鸾院中离开。

茯苓和绿萼松走人,转身折返回沈鸾屋子。

屋内静悄悄,茯苓放缓脚步声,捏了块香饼丢进三足珐琅鎏金香炉中。

她悄声往帐幔望一眼,却只能瞧见沈鸾背对着自己。

锦衾拥在身上,无人瞧见锦衾之下,沈鸾满脸通红的一张脸。指尖泛点红晕,待听不见茯苓的脚步声,沈鸾方蹑手蹑脚下了榻,她双手拢着空荡荡的寝衣。

紫檀木衣柜拉开,一众柔软绸缎心衣立刻映在沈鸾眼前。

挑挑拣拣,沈鸾终找到一件和昨夜一样的,重新换上。

默默在心里暗骂了裴晏数十回。

呸,不要脸。

竟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心衣拿了去

一想到自己的心衣被裴晏紧握在手中,沈鸾又一次红了脸,面红耳赤。

裴晏虽回了自己院子,然这么一闹,沈鸾哪里还睡得下。

约莫过了一盏茶,寝屋忽的响起一阵细碎的铃声。

茯苓和绿萼推门而入,双双笑道“姑娘可是醒了”

一面伺候着沈鸾更衣漱盥,又自小厨房取了糕点和肉饼来。

沈鸾瞥一眼,倏地拢眉“大早上吃这个,怪腻的。”

茯苓手指院外碧蓝色的天,捂唇笑道“姑娘可是睡糊涂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

沈鸾笑睨她一眼。

茯苓“姑娘若是早上半个时辰,兴许就碰上阮夫人了。”

沈鸾讷讷,眼神闪躲,心虚道“可是我姨母来过了无妨,过会用完膳,我去她院子便是。”

茯苓下意识道“姑娘今日不去陛下那吗”

“谁要去他那里”沈鸾嗔怒,脱口而出。

茯苓唬一跳,讪讪“姑娘”

“不关你的事。”沈鸾咬牙切齿,她偏过头,“反正我今日断不会去他那了,谁爱去谁去。”

茯苓和绿萼面面相觑,都不知裴晏是怎么惹到了这位小祖宗,只能挑些好话哄沈鸾高兴。

午膳是在阮芸院中用的。今日天热得厉害,晌午刚过,沈鸾已热得受不住,阮芸笑着拿丝帕为她擦汗。

“怎的如此怕热”

说着,又吩咐人,多送些冰盆去沈鸾院子。

“女孩子家家,贪凉最是忌讳,你还是该忍耐着点,莫伤了身子。”

又想起姐姐也怕热,往常夏日,最爱的便是那口玫瑰冰沙。

阮芸眸色一暗,转身吩咐侍女,叫小厨房多做几碗,给沈鸾和裴晏院中送去。

沈鸾撇撇嘴“给他做什么”

阮芸怔怔,片刻方意识到沈鸾说的是裴晏,她笑着点点沈鸾的鼻尖“怎么,和陛下闹别扭了”

沈鸾虎着脸“我哪敢。”

阮芸无奈摇头,陪着沈鸾说了一会话,困意逐渐涌现。

沈鸾不好打扰阮芸午歇,起身告辞。

她最是怕热,往年夏日,屋里总要备多多的冰盆。京城那地还好,如今身在青州,才刚入夏,沈鸾已热得受不住。

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手执团扇为沈鸾扇风。

贵妃榻上的狼皮褥子收了去,沈鸾仰躺在榻上,总觉得不快意。

正心烦意乱之时,忽而闻得门口郑平的声音。

绿萼悄声退下,不多时,手里多了一个漆木捧盒。

她双手小心翼翼捧着,提裙进屋“这是陛下刚刚让郑平公公亲自送来的,姑娘瞧瞧,可是什么新鲜玩意,也好让奴婢开开眼。”

那漆木捧盒只有三寸之大,沈鸾半梦半醒,只听见这声,她悠悠睁开眼,双眼迷离模糊“什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