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肩膀,轻声安慰,又拿丝帕为阮芸拭去眼泪。

“芸娘,没有见着你姐姐的遗物,那是天大的喜事,你该高兴才是。”

这些时日,神女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那豪绅在狱中丢了性命,兴许前去杀他的人只多不少。

“别哭了,这里没有,我们再换别处找便是。天下之大,总有一日能找着人的。”

阮芸渐渐止了哭声。

姐姐离家的时候,她年纪尚小,只知道父亲收了人家的银子,要将姐姐送去给高官做妾。

姐姐不愿意,趁父亲不在连夜逃出家。

那时年幼的阮芸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瞪着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眼睛,怯生生道“姐姐,你会想芸儿吗”

“当然。”女子眼睛笑如弓月。

家里有关长姊的东西都叫父亲烧得精光,然这么些年过去,阮芸一直忘不了长姊离家时最后的眼神。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了自由和肆意。

像是翱翔于长空的青鸟。

“你说的是,找不到姐姐的东西,我是该高兴才是。”

阮芸双眼通红,低声和丈夫啜泣,“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

“夫妻一场,再者,我本就是个商人,走南闯北是常事,只辛苦你同我一齐奔波。”

阮芸破涕为笑“不说了,既然姐姐不在天水镇,那我们也该准备走才是。”

马车在一处宅邸前停下,先前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阮芸特在闹市租了屋子。

屋子虽朴素,却胜在干净,收拾得齐整。

槅木扇门推开,忽的一抹身影匆匆朝阮娘跑了过来,是她身边服侍的小丫鬟。

“夫人,老爷。”小丫鬟眼睛亮晶晶,喜笑颜开,“那位姑娘醒了。”

阮芸眼睛亮起,匆忙扶着丈夫的手,往西厢房走去。

临窗炕上铺着一层锦衾,绿萼睁着双眼,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她只记得自己出去寻沈鸾,而后在河边,有人从后面重重给了自己一击。

而后她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这个陌生的屋子。

阮芸迫不及待奔至炕前,见绿萼清醒,她悄悄松口气。

忙活了这么些天,总算有一件喜事,她柔声宽慰“你嗓子还没好,兴许得再过几日才能说话。你先别着急起身,若是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绿萼是叫歹人丢进河中的,故而阮芸不敢轻易请大夫,只悄悄往百草阁买药,深怕叫歹人知晓绿萼的存在。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般和绿萼道。

“我知你归家心切,只那人能害你一次,也能害你第二次。待你身子真真好了,再家去也不迟,省得又叫那人害了性命。”

绿萼手脚动弹不得,只眼皮还利索些。

阮芸莞尔一笑“你若是答应,就眨两下眼睛。”

绿萼眨眨眼。

心底涌起惊涛骇浪,望向阮芸的目光惊疑不定。

当初茯苓说街上遇见一人长得肖像郡主,绿萼还未曾放在心上,不想对方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绿萼挂念着沈鸾,又好奇阮芸的身份。

重伤未愈,只勉强喝了半碗药,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天水镇阴雨连绵,京城也不相上下。

皇城内外愁云惨淡,养心殿内,皇后揉着眉心,满脸愁容。

她手执佛珠,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念叨着“阿弥陀佛”。

养心殿烛影婆娑,窗外雷声大作,大雨滂沱。

皇后心绪不宁,忽的耳边落下重重一响,皇后猛地睁开眼,眼中流露着惊恐和不安。

正值多事之时,裴衡又不在京中,一点动静已足以叫皇后自乱阵脚。

她怒而瞪圆眼,惴惴不安“什么事”

宫人自殿外匆匆走来,遥遥朝皇后福身“回娘娘的话,是园中那棵青松叫雷电劈去半截。”

养心殿前的青松,足足活了一千多年,如今却叫雷电劈了。

风雨欲来。

皇后双目怔怔,跌坐在斑竹梳背椅上。

片刻,她急急看向秋月,声音打颤“衡儿呢,他回来了吗”

秋月福身“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已收到京中急信,在回京路上了。”

涣散的眼眸终于找到落脚点,皇后一瞬不瞬盯着养心殿前的那盏六角琉璃宫灯,眼中光亮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