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喝一两口,祛祛寒。适才在江上吹了风,小心受寒。”

江上。

沈鸾忽而记起,自己最后一次见着茯苓,便是在画舫上。

官窑青瓷茶碗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声响,沈鸾沉声“绿萼,你找人沿岸问问,当时江岸两侧,可有看见”

倏地,门外传来宫人紧张的声音。

“郡主,五皇子身边的李贵公公求见。”

五皇子

裴晏

沈鸾双眉紧拢,只觉得心烦意乱“不见,就说我歇下了。”

小太监仍归于门外月台上,他操着尖细的嗓子“郡主,李贵公公说,是和茯苓姑娘有关。”

雾霭沉沉。

寒风凛冽,数十名宫人手提羊角灯,浩浩荡荡。

沈鸾坐于步辇上,催促宫人疾行。

绿萼加快脚步“郡主,既知道了茯苓在明蕊殿,也可稍稍放宽心。”

至少,不是叫歹人带了去。

沈鸾眉心作疼,在她眼中,裴晏比歹人好不到哪里去。

高高宫墙伫立,长安郡主的步辇,最后在明蕊殿停下。

沈鸾抬首望,高高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底下一对石狮子高耸,宫人手持戳灯,安静侍立在一旁。

几株红梅晃悠,暗香浮动。

沈鸾凝神细看,总觉得眼前宫门熟悉,似曾相识。

像是她已敲过上千回。

绿萼侍立在一侧,小声提醒“郡主”

沈鸾一双柳眉轻蹙,仔细端详左右一对石狮,她脚步趔趄,只怔怔望着宫门口几株红梅。

傲雪寒梅,迎风而动。

沈鸾面露怔忪,她忽的低声呢喃。

“绿萼,我以前是否来过此处”

她将心底疑虑道出。

绿萼愕然,不解其意“郡主,宫门不都是这般吗”

沈鸾低喃“是吗”

她皱眉,款步提裙,终跨入那道宫门。

明蕊殿亮如白昼,穿过影壁,遥遥的,便看见端坐于上首的裴晏。

一身玄色圆领家常长袍,裴晏高坐于四出头官帽椅上,旁边的四面平内翻马蹄长条案上设炉瓶三事。

他手上握着一册书,遥见沈鸾走来,也只慢悠悠掀过一页。

“五皇子好兴致。”

不及通报,沈鸾一脚踏入殿中,视线直直迎上裴晏的目光。

“茯苓呢”沈鸾冷声。

裴晏充耳不闻,只唤人倒茶来。

茶香浓郁,是沈鸾素来爱喝的那种。

沈鸾蹙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萦绕在心口,淡淡的,不曾离去。

转首,忽而瞥见裴晏手心的青玉扇坠,沈鸾瞳孔骤缩。

那是她赏给茯苓那枚。

沈鸾急声“这扇坠”

她想问裴晏这扇坠为何在他手中,想问茯苓在何处。

然未及沈鸾开口,裴晏已淡淡出声打断“郡主觉得这扇坠如何”

沈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是极好的。”

只有一点她不解,“这扇坠为何会在你这里”

她瞧裴晏眼睛,只当裴晏是喜欢这扇坠。

一块青玉扇坠换得茯苓的周全,实在不亏。

沈鸾随口道“你若喜欢,就拿了去,但是茯苓今日我必是要”

“何人喜欢你都能随手送出去,是吗”

裴晏忽的沉声,阴郁的眸子寻不到半点光亮,他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沈鸾,一字一顿“沈、鸾。”

沈鸾乍然一惊,只觉得裴晏这怒火实在莫名其妙。

她轻哂“不然呢”

不过是一块青玉扇坠,她库房比这价值连城的珍宝比比皆是,她实在想不通裴晏为何会动怒。

裴晏仍盯着人,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许久,终喃喃道出那二字“若是阿珩送的呢”

“阿衡”

不解裴晏为何会提起阿衡,沈鸾双眉紧皱,“旁人送的,怎可和阿衡相提并论”

裴衡送的,哪怕不是稀世珠宝,沈鸾也会视若珍宝。

沈鸾狐疑蹙眉“你问阿衡作甚么”

裴晏紧紧盯着沈鸾,喉结滚动。

从前沈鸾也是这般,但凡是他送的,沈鸾都会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