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们不能展现出绝对的忠诚,立下大功,那…怕是在巴蜀,我们将永无出头之日啊!”

马超不算这个时代聪明的典范,但他也不傻,身处巴蜀这个巨大的漩涡。

他还是看懂了他现如今的处境。

他意识到,他的位置其实很尴尬。

刘备手下的派系太多了,元老派、荆州派、东州派、益州派…这些派系表面和睦,可实际上都想在刘备面前表现,为各自的派系争取更多的利益。

可他马超是什么派系?

他没有派系!

他是一个降将,或者说是降将派。

偏偏因为“吕布”的前车之鉴,刘备…最不敢用的就是“带兵进组”的降将。

不夸张的说,自从打下益州,马超就一直在坐冷板凳,甚至职位也只是个挂名的将军、虚职,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任何立功的机会。

甚至…各个派系都害怕马超抢功。

于是告诉刘备,说他马超背叛过自己的父亲,一个连父亲都能背叛的人?还有谁不能背叛?能委以重任么?

“唉…”

想到这儿,马超不由得长长的吁出口气,心头百转交集,复杂的很,也难受的很。

“兄长还是太过在意他人的看法了…”

马云禄感觉到马超的心情不好,连忙宽慰道。

“那些愚腐的…”马岱也抱不平…

俨然,那些文臣武将的话,坊间的传言,始终在不断折磨着这几位“扶风茂陵马氏”的后裔!

这几位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

尤其是马超,恰恰…他又是一个十分看重别人看法的人。

“兄长…”马云禄还想劝。

“不用再说了…”马超突然伸手,他缓缓的扬了扬胳膊,“昔日我认韩遂为父,害死父亲、兄弟,从此之后,天下便将我马超示做洪水猛兽…汉中谋士说我——‘有人若此不爱其亲,焉能爱人?’以此绝了我迎娶那张鲁之女,五斗米教的圣女张琪瑛…”

“我欲投益州刘璋,益州儒生又说我‘勇而不仁,见得不思义,不可以为唇齿。若引而近之,则由养虎,将自遗患矣’…就这么一番话,一番评价,绝了刘璋联我之心!”

“我讨伐逆曹,匡扶汉室,却又被关中儒生背叛,一个八十岁的老妇人指着我的鼻子怒骂,‘汝背父之逆子,杀君之桀贼,天地岂久容汝,而不早死,敢以面目视人乎!’”

说到这儿…

“哈哈哈哈…”马超苦笑吗,这笑声悲怆至极。

这笑声也让马云禄与马岱心头一阵哀痛。

两人无比心疼的望着兄长。

很难想象,这些骂马超的话,马超一字不漏的都记着…记得清清楚楚。

马超的声音还在继续,“世人看我马超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可谁又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些?谁又知晓我心中的悲痛?”

这个话题,像是一下子就触碰到马超心头最脆弱的那一根筋,让他忍不住将心头一切的苦楚都诉说了出来。

这…

马岱与马云禄彼此互视,然后…此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终于…

在百息时间过去后,看到马超的脸色好转了一分,心情收敛了几许,马云禄方才咬着牙问:“大哥的意思,妹能听出来…大哥是已经决定,要单枪匹马赴下辨城么?”

尽管问出这句话时,马云禄的表情无比担忧…可她还是忍不住问,想要知道答案。

马超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可心头却仿佛再说。

——『我还有的选么?』

是啊,现如今处境的马超,他本没有选择。

他不住的自问。

——『这世上?还有人会理解那西凉的马儿了?理解他曾经所做的一切!他…从来不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哪!』

说到这儿,马超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看似在冥想,实则…在感念命运的不公!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时代,有人真的理解马超么?

有人理解他那因为反叛曹操,从而逼死了尤在许都城的父亲、兄弟的行为么?

有人理解他一生所追求的东西么?

或许…有吧?

只是…哪怕有人能理解他,那这个人一定不在巴蜀。

这个人还在千里之外的荆州,在江夏那边儿…

在“纸醉金迷”、在“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