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指挥着小吏将一封荆州新颁布的政令挂在城墙上。

这是《摊丁入亩》…

一大群百姓迅速围观,大乔又凑了上去。

却听得又有文士念道:“……为民牧者若能爱善而少取之,则民亦渐臻丰裕。昔桓灵二帝苛索无艺,将终年之力作而竭取之,彼小民何以为生。”

“从即日起,凡荆州与巴蜀之地,废除口赋与算赋,废除一切关乎人头税赋,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解除对户籍的控制,农户和手工业者可自由迁徙,出卖劳动力。着令各郡官府重新查清各处地亩多少,按亩均摊税赋。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

“凡我刘备治下,不论现有城郡,或是拓土之地,从即刻起——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随着这一封《摊丁入亩》的政令…

所有百姓都呆住了…

他们或许一时间还无法理解,那一系列繁复的条例,但是有一条——从即日起,废除一切关乎人头税赋!

——人头税?不用交了么?

只这一条就足够百姓们欢呼雀跃。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此间爆发了。

“万岁,万岁…”

不知道从哪传来这么一个声音,紧接着,百姓们齐呼“万岁…万岁…”

大乔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瞪大眼睛…

先是曹魏的《征寡令》,又是荆州这边颁布的《摊丁入亩》,特别是那一句“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这…这太震撼了。

大乔不由得遐想连篇,若是她…若是她在曹魏,还不知道会被分给哪个兵士为妻为妾,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她如今在荆州,竟然…竟然连原本的口赋与算赋都不用再缴纳了么?

这…这在大乔眼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乔正在怅然遐想,一只手忽地轻拍在了她的肩头,随即传来声音,“你怎么在这儿呀?小腹的疼痛可都痊愈了?”

大乔吓得手一颤,回头逆着日光望去,却见一个与她年龄相仿,亦是倾国绝色的妇人手捧医箱,含笑望着她。

大乔惊喜道:“任姑娘?想不到这里碰到你…”

来人正是貂蝉。

她微微浅笑,可紧接着她的目光也被那《摊丁入亩》的政令吸引,她悠然的看着告示,“何其庆幸,我们是生活在这荆州,而非…而非中原。”

大乔知道,貂蝉的话指代的是什么。

她俩都是寡妇啊!

“是啊…”大乔颔首,“何其庆幸呢!”

她大乔怎么可能割舍她与郎君孙策的那段情义?

怎么可能割舍孙绍,割舍孙茹…割舍这些儿女呢?



这边厢。

一封《征寡令》,一封《摊丁入亩》,其中的差异,在整个荆州,整个江陵百姓中间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那边厢,同样的…这两份政令,特别是《征寡令》在那九千四百余俘虏中引发了更大的波澜,如果怒海击涛,汹涌澎湃…

——轩然大波。

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这些俘虏,这些男人在中原的妻子们的书信。

不,准确的说,现在…这些女子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妻子,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妾室!

而这些女人,想方设法将一封封“信笺”经由商贾,运送到江陵。

或许,这是身为他们妻子这个身份,最后一封“锦书”了!

一封封书信跃然展开。

——“自夫君离家已经年余,记得曾在本年八月间,于邺城寄家信一封,不知夫君收到否?回音否?如家音回报,可惜妾已经不能等收了。朝廷一纸《征寡令》,不仅将寡妇征集,我等‘活人妻’亦不可避免,夫君收到信笺时,我怕已离开此地嫁于军户,殊不知所嫁何人?又究是为他人妻?为他人妾?”

——“不知夫君身体近来健康否?听闻夫君被俘入江陵,不知江陵生活如何,可受冷眼否?可受欺负否?更不知当地情形如何?夫君在外,妾甚为惦念之。”

——“儿女虽幼,然身体很好,生活也很好,现在的她俩比以前粗壮而高大了,夫君若能归来,勿忘儿女,帮手公婆,至于妾…夫君莫要为念,乱世浮沉,本就身不由己…妾虽身为他人妻,却永不会忘记与夫君之恩爱!”

——“下一站安否,妾尤未知,一别两宽…只恨,夫君离家时妾为人妻,为人母,可夫君还家时,妾却只能为他人妻,为他人母!”

——“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