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蠕动着唇瓣,方才含在嘴边的两个字,却是没脸说出口了。

他在女儿清泠泠的目光之下,松开了握着陈安肩膀的手。

“爹,祖父曾说,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俯仰无愧于天地。三叔这样的人,还配活着吗?”

“我网开一面,已经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了。若是三叔不需要,那你们一家子,就去牢里待着吧。”

“我可是查得很清楚,陷害我们的时候,陈樊和陈令环,都没有少出主意。”

陈升闭上眼,轻叹一声:“蛇鼠一窝!父亲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好他已经去世,不然,只怕要活活被你气死了。”

陈令月懒得再看陈安那一副受害人的嘴脸。

“好了,时间到了。既然你们不做决定,那我就替你们做决定,来人,把东西和人,一起送衙门。”

“慢!”

陈安闭上眼,认命了。

“我选择净身出户。”

陈令月点点头,“大哥,那分家的契书,你拿给他签吧。”

“还有认罪书。”

陈安却问:“若是我签了,你们还要把这些东西送官,那我岂不是白签了?”

陈奕冷声道:“我们不是你,不屑于做这些小人行径。”

“以后你们和宁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不再惹我们,那我们相安无事。这些供状,我尽数交给我爹。我以祖父的名义起誓,说到做到。”

陈令月补充一句,“若是不信,那你就别签。”

陈安能怎么办?

一旦告到衙门,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我净身出户了,你三婶的嫁妆,总不能不给她吧。”

严氏淡淡道:“国公府不缺这点银子,赵氏的嫁妆,如数归还。”

陈安硬着头皮,签下了契书。

“明天请族老过来见证,就算成了。”

“今晚允许你们再留宿一夜,明天就搬走。”

这一夜,宁国公府灯火通明。

陈奕趁机去了二房,说了分家之事。

陈平默不作声,最后还是同意了。连陈安都同意了,他一个庶出,能有什么办法?

陈奜攥紧拳头,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欺人太甚!

就这样把他们二房扫地出门了。

二夫人叹气道:“奜哥儿,这没什么,你过几天还要下场考试,这些事都别想了。”

陈平垂头丧气,双手掩面:“大哥太绝情了,怎么就不能等奜哥儿考完呢?”

一个时辰之前,陈升也发出这个疑问。

“分家不急于一时,为什么不能等奜哥儿考完?”

“我不同意现在分家。”

陈奕也不赞同。

“月姐儿,三房包藏祸心,是该分出去。可是二房,一直与我们大房交好,从不惹事,还是等二弟考完了再说吧。”

陈令月轻笑一声:“二房从不惹事?”

“是,二叔二婶也许是好的,可是陈奜,那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想到今日她揭穿三房的真面目时,句句属实,又不敢开口质疑她。

陈令月想起祖父,心里有些难受。

“眼看着我就要出阁了,这件事情,我不能不说了。若不然,你们蒙在鼓里,到时候像祖父一样,稀里糊涂就被人害了,那可怎么办?”

什么意思?

老国公爷是被人害了的!

陈令月无视他们震惊的脸色,接着说:“林神医我早就找到了,祖父中了蛊,这个蛊,名叫断亲蛊。”

陈令月把林神医当初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们不用怀疑,陈奜就是那个养蛊的人。因为,他早就和怀王勾结在一起了。”

陈奕死死咬着嘴唇,一脸悲愤。

陈升有气无力地问:“他是为了什么?”

“陈奜为了爵位,为了出人头地。怀王为的,你们也懂。祖父手里有件东西,他想要。”

“至于是什么东西,你们就别问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东西也不在我手上,已经交给皇上了。”

所有人,被陈令月说得一愣一愣的。

怀王、皇上,感觉那么遥远,怎么月姐儿就都串联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