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一向自诩老色皮的有游路悠都被他突然的不知道真假的自我认知弄得面红耳赤。

“你不信的话可以先验货。”

游路悠咽了咽口水,一下子失了方寸,“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那样随便的女人。”

“嗯,这怎么能叫随便呢?不过是听从内心而已。承认自己有姓欲并不可耻,把性和爱情分开才是成熟且对自己负责的人生态度。”

简直荒谬,且不说他这个所谓人生态度的定义极为主观,更何况这类人生选择的命题,根本不存在唯一正确的答案,只要是自己觉得舒服的模式,任何组成形式都是有意义的。

这个时刻,游路悠忽然萌生出对自己之前想法的极端厌恶感,事实上,严辞就像是一面镜子,直直照进了她人性的幽暗部分,她想要的所谓自由关系,只是不愿意被责任束缚,顺便以此为筹码让父母感到不适,其实根本不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游路悠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裹着小脚的清朝女人,无意中接触了所谓的西方先进思想,尽管行动上学着洋人说民主说自由,可只是学了个皮毛,内心依旧是个守旧的顽固分子,还打死不愿意承认。

“对于你的思维我不做评价,只能说我们的三观并不相合,那天我跟你说的全都是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抱歉,很晚了,我要回家休息了。”游路悠站起来,把桌子用力往外推了一段距离,虽然有些狼狈,但至少不必再被严辞禁锢在里头。

严辞大为不解,但也无可奈何,“那真是太遗憾了,原本我以为我们会度过美好的几个夜晚。”

游路悠没有说话,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施施然走出咖啡厅,抬头一望,竟然看到了城市中很难一见的月亮,接近圆形,朦胧地隐在云层后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游路悠的心此时却澄澈透明,她不想再欺骗自己。

她承认,所谓的py,只是因为是言晏罢了,她还没有开放到随便找个人就草草了事。

游路悠觉得自己从小就是一个输家,任何自己珍视的东西她全都守护不住。

小时候她喜欢玩芭比娃娃,一有空就把闲置的衣服剪下来给娃娃做衣服,做好便珍藏在月饼盒子里,时不时翻出来欣赏自己的手艺。六年级的某天,游路悠回家忽然发现那个盒子连同娃娃全都不见了,她哭着询问父母,得到母亲冷淡的回答:你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娃娃?玩物丧志!我给你扔了,以后你作业做好就看书,别整天做不着调的事情。

初中,游路悠的同桌是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她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好看,便时常与他聊天,有时候放学还一起走路,或许那时候心里对他是有好感的吧,但初中的游路悠懵懵懂懂,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哪知道有一天被高海珍发现了,气急败坏地找到了男孩的家长,偏偏男孩妈妈有心脏病,被高海珍一刺激直接去了医院。

那天之后,男孩的位置离得游路悠远远的,再也没有和游路悠说过一句话,她因为心怀歉疚,也不敢再找他,她完全没办法地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后来大概还有一些事情,比如中考只差两分就能考进本市最好的高中,比如认真准备比赛很久却在比赛当天发烧搞砸,又比如保研机会在老师的再三权衡下给了另一位绩点不如她但平时比较积极的同学。

这些经历在潜移默化中把游路悠变成了一个擅长逃避的人,任何需要迈出第一步的事情她都觉得烦恼,包括与言晏谈恋爱,然后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

既然无法把握结局,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反正她总有千万种理由说服自己接受现状。

回到家,游路悠消沉了好一会儿,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我这一辈子就心机这一次,佛祖啊菩萨啊,请不要怪罪我!游路悠双手合十,絮絮叨叨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