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生活是属于夜晚的。一场歌剧,可以说是巴黎夜生活的开始。

这是茶花女玛格丽特·戈蒂埃生病后,再次回归巴黎社交圈的一夜。

她这次肺结核复发病了很久,开始的时候还能陆陆续续参加各种宴会,可在一次宴会上晕倒后,有一整个月,巴黎的人都没见到她,甚至有人怀疑她死了,还可惜了一番,现在看到她出来,看来是好了的。

身为巴黎最负盛名的交际花,玛格丽特·戈蒂埃的一举一动都能吸引人的注目,哪怕她今天只是一席简单的白色的纱裙,配异域风情的开司米披肩,当然还少不了她最具代表性的山茶花。今天她胸前的茶花是白色的。

茶花女胸前的茶花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红色。大部分时候是白色的,少部分时候是红色的。习惯在社交场合的人,总结出茶花女带着白色的茶花是表示你可以约她,而红色的,表示她当天有约,谢绝访客。不过这个说法并没有得到茶花女玛格丽特本人的认定。

玛格丽特依旧与她的好友普吕当丝一起坐着华丽的四轮马车到巴黎人民歌剧院来看戏剧。、

在歌剧院的侍者引着茶花女去包厢的路上,无数的人和她打招呼,就连新上任的两位剧院经理蒙夏曼和里查特听说茶花女来了,也从办公室里出来赶来向她问好。

要知道,有茶花女来看歌剧的日子,可是比没有她的时候卖出的票更多。

茶花女每次都是在包厢里看歌剧,她喜欢透过包厢的窗户看台下的普通观众,和台上细致的舞台道具和布景,用小巧的望远镜看到舞台上别人看不到的小细节,总能让她觉得有趣。

而台下的观众,也可以借此机会,领略巴黎第一交际花的风采。一场歌剧,能得到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享受,那可是赚翻了。

“她真漂亮!简直是圣母玛利亚的杰作!”

“她更纤细了,那腰身,跳起舞来,想来比舞台上的舞蹈主角莎莉更加轻盈,不知道她看完歌剧后会去参加哪里的舞会。”

“应该是G伯爵的,她的老情人,听说是因为他从英国回了巴黎,茶花女才今天出来。”

“不是吧,要是G伯爵,怎么会让她独自来歌剧院,那太不绅士了,我猜她今天并没有约。”

“也是,那我们在歌剧开始前,去她的包厢递消息去问问吧。”

因为新的歌剧院经理蒙夏曼和里查特过来,他们亲自当领席员,引茶花女玛格丽特到二楼的包厢,玛格丽特原先经常去的七号包厢因为她今天并没有提前预订,已经被一个外地来巴黎的商人定下来,她来到的是五号包厢。

包厢的领席员吉里太太看到新经理把人引到五号包厢,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不出来,只在心里为这位美丽的姑娘祈祷,祈祷魅影今天不会来看歌剧。

茶花女玛格丽特·戈蒂埃来看歌剧的消息传播的很快。歌剧还没开始,玛格丽特的包厢门就被敲响了好几次,这些敲门的当然是想约她的男人。

不过玛格丽特不用亲自去给他们开门,她的好友普吕当丝就是做这个的。

虽然普吕当丝表面上的职业是裁缝店的老板,可她一年也没做几件衣服出来,年轻的交际花身边这样的“朋友”,这些朋友早年也是交际花的,年纪大了之后,依靠自己丰富的经验,特别是对巴黎人脉和富豪情况的掌握,给交际花做牵线搭桥的事情,从中收取相应的好处。

那些敲门的人,识趣的让普吕当丝递上问候的纸条,有的还会递上玛格丽特最爱的零食糖渍葡萄。

普吕当丝筛选之后留下了两张纸条给玛格丽特看,然后告诉包厢外面的领席员吉里太太,歌剧结束前不再接待其他人了。

“你看一下吧,这两个,都是年轻人,一个是奥弗涅的约瑟夫,做葡萄酒生意的,只在冬季来巴黎;另一个是N伯爵,你认识的,他追了你三个月了,总该答应一下吧。”普吕当丝将纸条递给玛格丽特,然后把纸袋装着的糖渍葡萄放在小桌子上。

玛格丽特拿着那两张问候关心的纸条看起来,那些用词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是两个月,普吕当丝,我病了一个月,他要是真的那么关心我,不会在我病着的一个月里只在最初的一周前两天问候了我两次,之后连这样的字条都没有。”玛格丽特扬了扬手上那张N伯爵写的问候的字条,冷笑了一下。

她的记忆力良好,心思也敏感,这种敏感对她颇有益处。

做交际花的,别人对她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那是从最初就被教导就要求知道的。不知道的交际花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或许是无人问津的小巷,或许是郊外的乱葬岗。

“我今天哪儿也不想去,看完歌剧就回家自己睡觉。巴涅尔的老公爵最近也在巴黎,他一早就让门房给我递信,要我明天去他那边坐坐,你知道的,他的要求我拒绝不了,他又常劝我养成良好的作息什么的。”玛格丽特说。

巴涅尔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