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被柳老师拿走了,他给二班讲课要用。”

云逸川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考卷几经转手已经到了万昭昭那儿。

“啊?郁闷。我还得接人,先走了,拜拜。”袁满悻悻地,就要离去,忽地想起临出门前奶奶交代的事儿,又赶忙叫住云逸川,“对了,待会儿去你家后头摘点良姜叶跟箬叶,我二姑女儿回来了,我奶奶中午想做蒸糕给她吃。”

“可以啊。”云逸川蹬起脚踏板,继续逆风而行。

*

袁满在老街口等了七八分钟,终于接到了自家奶奶心心念念久矣的宝贝外孙女。“哟,争宠的回来了。”

姜嘉遇撑开袁满递来的小伞,坐上小电驴,随着一声“坐稳咯”的人工安全提醒,徐徐向田野与村庄驶去。

疏风将细雨送入伞下,女孩的头顶和肩膀很快被浸湿。

“你这伞就是个形式。”姜嘉遇轻声吐槽着,索性将它收束起来,任由春天与自己来场亲密无间的接触。

山川染尽春色,不远处一行行白鹭斜剪出厚若堆脂的天青云,水岸空濛曲折,村落屋舍俨然,梯田高低错落,洇漫出一垄垄诗意。

雨润透了脸庞,风梳弄她的乌发,姜嘉遇置身此间,浑身那些状态低迷的细胞被沃野清新的空气焕活。

她舒惬地展臂,“真适合写生啊,看来画板没白带。”

“二姑老不带你回来。咱们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袁满眉间不无得意。他偶尔降低车速,跟迎面路过的三邻四舍打招呼。

小电驴进村不久,从平坦大路的分岔口拐进青石板小道,约两百米后,在一丛盛大的花叶良姜面前停下。

姜嘉遇问:“你干嘛停了?”

“你等下,我割点叶子。”袁满下车,爽利地从储物兜里掏出一弯镰刀,“奶奶还在家等着要用呢。”

女孩的视线被四季常绿的叶丛吸引,经雨水洗涤后,清香扑鼻的叶片正焕发着更胜晴日的翠亮色泽。

她不禁深嗅一口,“这不是野生的吧?”又向掩映在叶丛后的一户人家望去,有所顾忌,“等会儿主人家发现了,会不会被骂啊?”

“没事儿,提前打过招呼了。这是我同学家的,关系非常非常铁。”

其实关系铁倒不至于,有点夸大了。熟是熟,毕竟从小一个镇子长大的,小学起就是同班。

袁满强调自己跟云逸川是铁瓷,无非是想要满足一些莫须有的虚荣。就跟美式校园剧里女孩们渴望加入School Queen的姐妹团一样的心理。

割完良姜叶后,袁满又俯身摘了些青翠的箬叶。姜嘉遇也自觉加入劳动,没一会儿就收集了扎实的两捆长叶。

姐弟俩继续向家的方向进发,外祖母不知何时就站在院前,对着芳霏小径翘首以盼。

车还没停稳,姜嘉遇就冲向老人家,送上满满一个熊抱。

“哎哟,行啦,行啦。”外祖母被小年轻的热情吓得连连后退。

祖孙俩聊了一阵近况,外婆忽然说:“特意给你做了豆花饭,厨房还留着豆浆,去端来喝吧。自己加糖,糖罐在橱柜里。”

豆花饭是附近几省的特色菜式。黄豆提前浸泡,再以石磨碾碎,用滤布过筛后倒入锅里煮沸,就是豆浆了,可以直接盛起来喝。剩下的加点卤水静置,便成豆花。

袁满有心想让姜嘉遇意识这顿饭的来之不易:“奶奶今天早上还特意去隔壁借了磨,差点摔了一跤,幸亏我扶住了。”

“外婆,其实无论你做什么菜,我都不挑的,下次不用这么麻烦啦,何况这些渝庆也有。”

女孩有些心疼地用掌心覆着老人家皱纹交错的手背。

“渝庆的跟我们这儿的能一样吗?辣椒碟里我放的是木姜油跟藿香叶,你外公以前在的时候,最喜欢了。”

提到外公,姜嘉遇眸光黯了下来。她起身走到画袋旁,拿出画册,爱惜地擦了擦。还好被好心人捡到了,不然她真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

外婆把清洗后的叶子剪成方块,再将泡发好的糯米磨成浆,沥干水分后放入猪油揉匀,包上芽菜猪肉馅。

姜嘉遇自告奋勇,去青草茫茫的田坎边上采摘新鲜的藿香叶,洗净后放案板剁碎。味道有点冲,其实她个人吃不太惯。

饭后,袁满为了逃避洗碗,假模假样地拿出了周末作业。看了看数学卷子上的错题,不禁满脸愁容。

他望向正收拾餐桌的姜嘉遇,将卷子递到她跟前,“来来来,做个题,我测试一下你的数学水平。”

“你是想我帮你做作业吧。”姜嘉遇一眼识破对方的诡计,又瞅了眼袁满的分数,“七十八分儿?不好意思,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我偏科,数学成绩跟你半斤八两。”

“那算了吧,我也不指望你了。还不如周一早点去学校,早读的时候逮着成绩好的同学抄。”

“啧啧,没救